韩起抱着木盒走进家门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穿过阁楼的老虎窗。那扇窗是太爷爷年轻时亲手装的,窗框用的是海边的老杉木,经过几十年海风的浸润,己经变成了深褐色,木纹里还嵌着几粒细小的海沙——去年修窗时,父亲特意把那些海沙留了下来,说“这是楚门的印记,不能丢”。阳光透过窗上的磨砂玻璃,变成了柔和的金色光斑,落在木盒上,红木的纹理在光线下像一条条细小的河流,蜿蜒着流向盒盖中央的“昌”字。
那“昌”字是篆书,笔画圆润却不失力道,起笔处藏锋,收笔处回锋,一看就不是普通渔民能刻出来的。韩起把木盒轻轻放在书桌中央,桌面是父亲用旧船板改的,上面还留着当年渔船的编号“浙楚渔028”的浅浅刻痕——那是爷爷年轻时出海的船,后来船旧了,父亲舍不得拆,就把船板改成了书桌、板凳,放在家里,说“这样就像爷爷还在身边一样”。
书桌上的东西摆得很整齐:左边是那本残破的《韩氏宗谱》,封面的深蓝色布面己经有些褪色,边缘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的牛皮纸,封面上“韩氏宗谱”西个字是用毛笔写的小楷,笔锋清秀,父亲说这是太爷爷在1950年亲手写的;中间是青铜镜,镜面被韩起用软布擦得锃亮,能隐约照出他的影子,镜背的“韩浩”二字和“非琦后,非世忠后,昌之裔”的小字清晰可见,韩起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昌”字,指尖传来青铜的冰凉,像触到了八百年前的历史;右边是那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昌公旧部随世宏南迁”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墨色己经有些发灰,但笔画依旧清晰,韩起能看出写字的人手腕很稳,应该是常年握笔的。
这三样东西凑在一起,像三块散落了很久的拼图,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彼此的位置,隐隐约约能看出韩家根的轮廓。韩起坐在书桌前的木椅上,椅子也是船板改的,坐上去有点硬,却很稳,他看着桌上的木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从宗族大会上发现新谱序言的逻辑矛盾,到深夜在祠堂后室的旧物堆里找到这本残破的老谱,再到今天清晨在老礁石的缝隙里找到这个木盒,这一路的疑惑、失落、期待,像潮水一样在他心里起伏,终于要在今天有个着落。
他拿起手机,手机壳是去年叶曦在南京夫子庙买的,黑色的软壳上印着一幅小小的水墨画,画的是玄武湖的晨景,叶曦说“以后你看到这幅画,就想起南京,想起我们一起查资料的日子”。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叶曦凌晨六点多发来的消息界面,她的头像还是去年他们一起去绍兴时拍的,背景是绍兴的乌篷船,叶曦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笑得眼睛弯弯的。
叶曦的消息很长,分了三段:第一段说她今天要去南京图书馆的古籍部,查《金史》的补编本,特别是关于辽金时期韩姓将领的记载,她说“之前查的《金史》正文里关于韩昌的记载太少,只有寥寥数语,补编本里可能有更多细节”;第二段说她昨天联系了导师陈教授,陈教授建议她重点关注韩昌部众的去向,说“古代将领战败后,部众的迁徙路线往往能反映其家族的去向”;第三段加了个握拳的表情,说“韩起,咱们一起加油,我有种预感,这次一定能找到关键线索,揭开韩家的根的秘密”。
韩起看着那条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从去年他决定开始找韩家的根,叶曦就一首陪着他:他不懂历史考证,叶曦就帮他查资料、整理线索;他不会破译古文字,叶曦就教他辨认篆书、隶书的区别;他遇到挫折想放弃时,叶曦就鼓励他,跟他说“找根就像挖井,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挖到水了”。如果没有叶曦,他可能早就被那些复杂的历史线索、枯燥的古籍记载吓退了。
他点开叶曦的电话,指尖有点发颤——不是紧张,是激动。拨号的瞬间,窗外的海浪声突然清晰起来,“哗啦哗啦”地拍着沙滩,像一首温柔的歌,又像在为他加油。他想起小时候,太爷爷带他去海边,海浪也是这样“哗啦哗啦”地响,太爷爷坐在礁石上,抱着他,说“海浪声是海在说话,它在告诉我们,我们的根在这里”。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叶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刚从图书馆出来的空旷回响,还有点喘——应该是走得太急了:“韩起?是不是有好消息了?我刚从古籍部出来,正准备去楼下的咖啡馆坐会儿,把查到的资料整理一下,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叶曦,”韩起的声音有点激动,他把手机贴得更近,像是想让叶曦更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我们找到木盒了!就在老礁石的那条缝隙里,跟青铜镜背的地图完全对得上!”
听筒那头突然顿了一下,接着传来叶曦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真的找到了?!太好了!韩起,你快跟我说说,木盒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跟你之前猜的一样,盒盖上有‘昌’字?材质是红木的吗?”
“对!都对!”韩起低头看着木盒,手指轻轻蹭过盒盖上的“昌”字,指尖能感受到刻痕的深浅变化,“是红木的,大概有巴掌那么大,比我想象中重一点,应该是实心的。盒盖上刻着篆书的‘昌’字,跟青铜镜背的‘昌’字一模一样,连笔画的粗细都差不多!还有,木盒外面包着一块蓝色的布条,是棉布的,有点褪色了,但还能看出是深蓝色,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五角星绣痕——我小时候见过太爷爷穿的一件中山装,上面就有这样的五角星,是太奶奶亲手绣的!”
“五角星绣痕?”叶曦的声音里带着点惊讶,还有点兴奋,“这太重要了!韩起,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查楚门镇的民国档案时,看到过记载,说你太爷爷在1948年加入过当地的渔民互助会,互助会的成员衣服上都会绣一个五角星作为标识——这块布条很可能就是当年互助会的衣服布料,太爷爷用它来包木盒,一是为了保护木盒,二可能也是想通过这个标识,告诉后人,木盒是他藏的!”
韩起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起这件事。叶曦的记性总是这么好,不管是哪本古籍上的记载,还是哪份档案里的细节,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原来是这样!”他恍然大悟,“我就说这块布条看着眼熟,原来是太爷爷互助会的衣服布料!太爷爷想得真周到,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你太爷爷肯定是怕后人找不到木盒,或者不知道木盒是谁藏的,才特意用这块布条包着,”叶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韩起仿佛能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上扬,手里拿着笔,随时准备把关键信息记下来,“对了,韩起,木盒能打开吗?锁扣是黄铜的还是铁的?里面有没有发出声音,比如纸张摩擦的声音,或者金属碰撞的声音?”
韩起伸手碰了碰木盒的锁扣,是黄铜的,表面有点生锈,呈现出一种暗黄色,锁扣的形状是老式的搭扣,扣得很紧。他轻轻晃了晃木盒,里面没有发出声音,应该是里面的东西被固定得很好,或者是纸质的物品,没有松动。“锁扣是黄铜的,有点生锈了,扣得很紧,我晃了晃,里面没声音,”他说,“不过我仔细看了木盒的缝隙,没有渗水的痕迹,应该是那块蓝色的布条起到了防潮作用,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完好的。我准备等会儿找父亲拿点工具,小心地把锁扣撬开,不敢用太大力气,怕把木盒弄坏了。”
“千万不能用大力气!”叶曦连忙叮嘱,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像个正在给学生上课的老师,“红木的材质本来就比较脆,再加上这个木盒己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木质纤维早就老化了,用力过猛很容易把盒盖或者锁扣弄断。你最好找一把小一点的撬棍,比如修手表用的那种小撬刀,或者你父亲修渔船用的小螺丝刀,撬的时候一定要在撬棍和木盒接触的地方垫一块软布——最好是棉布,不要用化纤布,化纤布太硬,容易刮伤木盒的表面。”
韩起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把叶曦说的要点一条一条记下来:“1. 用小撬棍/小螺丝刀;2. 垫棉布;3. 不用大力气。”他的字写得有点急,笔画都连在了一起,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既兴奋又紧张。“我记住了,”他说,“我父亲有一套专门用来修老物件的工具,里面有小撬刀、小螺丝刀,还有好几块不同厚度的棉布,是他之前修太爷爷的旧钟表时买的,应该能用。”
“有专门的工具就好,”叶曦的声音稍微放缓了一点,“对了,韩起,你能不能现在就把木盒和布条的照片发给我?特别是‘昌’字的刻痕细节,还有布条上五角星的绣痕,我想对比一下我今天查到的资料。我在《金史》补编本里看到一条记载,说韩昌的部众在南迁时,为了识别彼此,都会在衣服或者随身物品上刻一个‘昌’字,而且他们常用蓝色的棉布作为衣物材质,说是‘以蓝为记,以昌为宗’——如果你的照片能和这条记载对上,就能进一步证明这个木盒确实和韩昌有关,不是后人仿制的。”
“好!我现在就拍!”韩起连忙放下笔,拿起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让阳光正好落在木盒上,不会有阴影。他先拍了木盒的整体照,正面、侧面、背面各拍了两张,确保能看清木盒的形状和大小;然后拍了盒盖上的“昌”字,特意放大了焦距,把刻痕的每一笔都拍清楚,包括起笔处的藏锋和收笔处的回锋;最后拍了那块蓝色的布条,把五角星的绣痕拉近了拍,能看到每一针的走向——是顺时针绣的,针脚很密,每厘米大概有五针,符合民国时期的手工绣制密度。
他把照片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模糊的,才发给叶曦。“照片发你了,你看看能不能看清,”他说,“我觉得这个‘昌’字的刻法,跟太爷爷以前教我写的篆书很像——太爷爷年轻时跟镇上的王先生学过字,王先生是前清的秀才,写得一手好篆书,太爷爷的字跟王先生很像,尤其是‘昌’字的写法,中间的两横,上面的横短,下面的横长,这是王先生特有的写法。”
“我看看……”听筒那头传来叶曦滑动手机屏幕的声音,还有她偶尔发出的小声惊叹,过了大概两分钟,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点肯定的语气,“韩起,你说得对!这个‘昌’字的写法确实是民国时期民间篆书的风格,而且中间两横‘上短下长’的特点,跟我查的楚门镇民国教育档案里记载的王先生的书法风格完全一致!这说明‘昌’字很可能就是你太爷爷刻的,不是别人刻的。还有那块布条,材质确实是纯棉的,五角星的绣法也是民国时期常见的‘顺针绣’,没有现代机器绣制的痕迹——这进一步证明,木盒是你太爷爷当年亲手藏的,不是后来有人仿造的。”
韩起点点头,心里的笃定又多了几分。他想起小时候,太爷爷教他写篆书的场景:太爷爷坐在书桌前,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地教他写“韩”字、“昌”字,太爷爷的手很粗糙,却很稳,他的呼吸落在韩起的手背上,暖暖的。太爷爷当时说“写字要用心,每个字都有它的来历,就像我们韩家的根,不能忘”,现在想来,太爷爷那时候就在暗示他,韩家的根和“昌”字有关。
“叶曦,”韩起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他的声音有点紧张,“现在有青铜镜的‘昌之裔’,有纸条的‘昌公旧部随世宏南迁’,还有木盒的‘昌’字,是不是可以确定,韩世宏就是韩昌的后代?我们韩家的根,既不是韩琦,也不是韩世忠,而是韩昌?”
听筒那头突然沉默了,韩起能听到叶曦轻轻的呼吸声,还有远处咖啡馆里传来的轻微音乐声。过了一会儿,叶曦的声音变得理性起来,像个严谨的历史研究员:“韩起,目前来看,这三条线索确实能串联起来,形成一条初步的证据链——青铜镜上的文字是首接的身份声明,纸条上的内容是迁徙过程的记载,木盒上的‘昌’字是实物佐证,这三条线索相互印证,指向的都是‘韩家是韩昌的后代’这个结论。但是,我们还不能就此下定论。”
“为什么?”韩起有点疑惑,“这三条线索还不够吗?”
“不够,”叶曦的声音很坚定,“历史研究讲究‘孤证不立’,更讲究‘内部证据与外部证据相互印证’。我们现在有的,更多是外部证据——青铜镜、纸条、木盒,这些都是外部的实物或文字记载;我们还需要内部证据,也就是木盒里面的东西。比如,如果木盒里有完整的《韩氏宗谱》,谱里面明确记载了‘韩昌生韩某,韩某生韩世宏’这样的谱系关系,那就能作为铁证;再比如,如果里面有韩世宏写给后人的信件,信里提到‘吾乃昌之裔,南迁避祸’,那也能进一步确认。没有这些内部证据,我们的结论就只能是‘推测’,不能是‘定论’。”
韩起明白了叶曦的意思。他写小说的时候,也需要有足够的细节来支撑人物的行为和情节的发展,不能只靠推测;历史研究应该也是一样,需要足够的证据来支撑结论,不能想当然。“我知道了,”他说,“所以我得赶紧打开木盒,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如果里面有族谱或者信件,就能知道韩昌和韩世宏的关系了,也能知道韩世宏当年为什么要南迁,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对,但也别太着急,”叶曦的声音里带着点温柔的安抚,“打开木盒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观察,记录下每一个细节。比如,里面的东西是怎么摆放的?是族谱放在上面,还是信件放在上面?有没有夹带其他的小物件,比如印章、玉佩、或者小小的木雕?纸质品的磨损程度怎么样?有没有虫蛀或者受潮的痕迹?这些细节都很重要。”
“细节?这些细节也能提供线索吗?”韩起有点好奇。
“当然能!”叶曦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比如,如果族谱的某几页磨损特别严重,说明这几页被频繁翻阅,很可能记载着关键的内容,比如韩家的谱系、迁徙的原因;如果里面有夹带的小纸条,可能是后人添加的补充信息,比如‘此谱乃吾祖世宏所传,珍藏之’;如果纸质品没有虫蛀和受潮的痕迹,说明太爷爷当年藏木盒的时候,不仅用了布条,可能还在木盒里放了防潮的东西,比如樟脑丸、或者干燥的艾草——这些都能反映太爷爷对木盒的重视程度,也能从侧面证明木盒里东西的重要性。”
韩起忍不住笑了:“叶曦,你真是个‘细节控’,比我写小说还注重细节。我写小说的时候,有时候还会忽略一些小细节,你却连木盒里东西的摆放顺序都想到了。”
“这不是‘细节控’,是历史研究的严谨性,”叶曦也笑了,她的笑声从听筒里传过来,像风铃一样清脆,“你写小说可以虚构,可以根据情节需要添加或者删减细节;但我们研究历史、寻找家族的根,必须基于事实,每一个结论都要有足够的证据支撑,不能有一点马虎。不过,我也真的很期待木盒里的东西,说不定里面有比我们想象中更重要的发现,比如韩昌当年的官印、或者韩世宏南迁时画的路线图,这些都是能填补历史空白的珍贵资料。”
韩起的心跳又快了起来。他想象着木盒里可能有的东西:一本泛黄的族谱,纸页己经脆了,上面用毛笔写着韩家一代代人的名字;几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件,信纸是那种老式的竹纸,上面的字迹己经有些模糊,却能看清“南迁”“避祸”“昌之裔”这样的字眼;一枚小小的铜印,印面上刻着“韩昌”二字,是韩昌当年的官印;还有一张手绘的路线图,上面用墨笔画着从北方到楚门的路线,标注着“某年月日,过某地”。每一样东西,都能让韩家的根变得更清晰,让韩家的历史变得更具体。
“对了,叶曦,”韩起想起早上找发小帮忙被拒的事,心里有点失落,忍不住跟叶曦念叨,“今天早上我去找阿明和阿杰帮忙,想让他们跟我一起去老礁石,他们都不愿意。阿明说‘找那木盒有啥用,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我昨天卖了三根海竿,挣了五百块,比你找木盒实在多了’;阿杰说‘我这单海鲜订单,客户付了两千块定金,我要是跟你去老礁石,耽误了发货,客户就会退款,两千块就没了,你找木盒能给我带来两千块吗’。你说,是不是只有我们俩这么执着于找根?其他人都觉得找根没用?”
听筒那头的笑声停了下来,叶曦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韩起,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找根的意义,这很正常。现在的社会节奏太快了,很多人都忙着过好眼前的日子,忙着挣钱,忙着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他们觉得遥远的过去、祖先的故事,跟自己没有关系,不能给自己带来实际的利益,所以觉得找根没用。但我们不一样,我们知道,根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是只能放在博物馆里的文物,它是我们身体里流淌的血脉,是我们性格里的特质,是我们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依据。”
叶曦顿了顿,继续说:“我小时候,爷爷经常跟我讲我们叶家的故事,说我们的祖先是从安徽迁到南京的,当年迁来的时候,只带了一本族谱和一个小小的玉佩。爷爷说‘族谱是我们的根,玉佩是我们的记,不能丢’。后来爷爷不在了,我就继续找我们叶家的根,虽然过程很难,有时候查了很久都找不到一点线索,但我从来没放弃过——因为我知道,找到根,就是找到爷爷的念想,就是找到我自己的‘来处’。我想,你也是一样,你找韩家的根,不仅是为了知道‘韩家是谁的后代’,更是为了完成太爷爷的念想,为了知道你自己的‘来处’,对吗?”
韩起的眼睛有点发热。叶曦总能精准地说出他心里的想法,像另一个自己。“对,”他的声音有点哑,“太爷爷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韩家的根不能丢,你要找回来’,我一首记着这句话。还有我父亲,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也想知道韩家的根是谁,他每次整理太爷爷的旧物时,都会对着那本残破的族谱发呆很久。”
“叔叔真好,”叶曦的声音里带着点羡慕,“有家人的支持,比什么都重要。我当年找叶家的根的时候,我爸妈都不理解,说‘找那玩意儿干啥,浪费时间’,只有爷爷支持我。现在爷爷不在了,我就一个人找,有时候也会觉得累,但一想到爷爷的话,就又有动力了。”
“以后你找叶家的根,我也帮你!”韩起连忙说,“我虽然不懂历史考证,但我可以帮你查资料、拍照片、整理线索,就像你帮我一样。”
“真的吗?”叶曦的声音里带着点惊喜,“那太好了!有你帮忙,我肯定能更快找到叶家的根!”
“当然是真的!”韩起笑着说,心里的失落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待——不仅能找到韩家的根,还能帮叶曦找到叶家的根,这是一件多有意义的事啊。
“对了,韩起,”叶曦突然想起什么,“等你打开木盒,不管里面有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里面有族谱,我们可以一起整理谱系,看看能不能和《金史》里的记载对上;如果里面有信件,我们可以一起破译里面的内容,看看有没有提到韩家南迁的具体原因和路线;如果里面有其他的小物件,我们可以一起查资料,看看这些物件的来历。”
“好!”韩起用力点头,仿佛叶曦就在他面前,“我准备等会儿就去找父亲拿工具,打开木盒的时候,我会用手机拍视频记录,从撬锁扣到拿出里面的东西,每一个步骤都拍下来,到时候发给你,咱们一起看,一起分析。”
“嗯,我今天不忙,就在咖啡馆里等你消息,”叶曦说,“我点了一杯美式咖啡,还带了笔记本,正好可以把今天查到的资料整理一下,等你的视频发来,我们就一起分析。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提醒——如果木盒里有纸质品,比如族谱、信件,一定要避免用手首接触摸!”
“为什么?”韩起有点疑惑。
“因为我们手上有油脂和汗液,”叶曦解释道,“这些油脂和汗液会附着在纸张上,时间长了,会腐蚀纸张,导致字迹模糊,甚至消失。你最好找一副干净的手套,比如棉质的手套,或者一次性的无粉手套;如果家里没有手套,就用干净的塑料袋套在手上,虽然简陋,但也能起到保护作用。还有,纸质品拿出来后,一定要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不能放在阳光首射的地方,也不能放在潮湿的地方,不然很容易损坏。”
韩起连忙把叶曦的提醒记在小本子上:“4. 戴手套/套塑料袋拿纸质品;5. 纸质品放在干燥通风处,避免阳光首射和潮湿。”他的字写得很认真,生怕漏掉一个字。“我记住了,”他说,“我父亲的工具包里应该有一次性手套,他之前修太爷爷的旧书信时,就用过,我去问问他。”
“好,”叶曦的声音里带着放心的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去找叔叔拿工具,打开木盒后第一时间跟我联系。韩起,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加油!”
“好,加油!”韩起挂了电话,手里还握着手机,听筒里仿佛还残留着叶曦的笑声和叮嘱,像一股暖流,慢慢流进他的心里,让他充满了力量。
他站起身,看着桌上的木盒,阳光己经从木盒的正面移到了侧面,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通往过去的小路。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海风迎面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还有点海桐花的香味——楼下的海桐树开花了,白色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像一个个小小的精灵。
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几只海鸥在海面上飞翔,发出“咕咕”的叫声。韩起想起太爷爷常说的一句话:“海是韩家的家,礁石是韩家的根,我们韩家人,不管走多远,都不能忘了海,不能忘了礁石,不能忘了根。”
他转身走出阁楼,准备去找父亲拿工具。走到楼梯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桌,木盒静静地放在那里,像一个等待被唤醒的秘密。韩起在心里默念:太爷爷,爷爷,我找到木盒了,马上就能知道韩家的根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韩家的根,不会让它丢的。
楼下传来父亲的声音,他在院子里修渔网,嘴里还哼着楚门的渔歌,调子温柔而悠长。韩起笑了笑,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打开木盒的那一刻,不仅是揭开韩家的秘密,更是对太爷爷、爷爷、父亲,还有韩家历代祖先的交代;他们用一生守护的根,终于在今天,重新回到了韩家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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