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里，清风观倒是难得的平静。郝运来抓紧时间用他那半吊子手艺试图给道观多画几张“改良版”符箓（结果大多是闪光符和一阵歪风的清风符），林皓轩则抓紧时间打坐调息，修复之前消耗的元气，薇奥拉则大部分时间都埋首于她的魔法书和那位面指南针，试图从那封神秘信笺和那块“焦炭”上研究出更多线索，可惜进展缓慢。
那块“焦炭”自那日惊鸿一现的异动后，再次沉寂得如同死物，任凭郝运来是拿它敲核桃（没敲动）、泡水（不沉底也不吸水）、甚至试图用那“电疗宝石”给它充电（毫无反应），它都岿然不动，让郝运来一度怀疑那天是不是集体眼花了。
终于，到了第三日子时。
落星坡，位于黑风坳另一侧，是一处极为荒凉的古战场遗址。传说此地曾发生过惨烈大战，怨气不散，夜间常有鬼火飘荡，寻常百姓绝不敢靠近。夜风吹过嶙峋的怪石和荒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气氛格外阴森。
郝运来、林皓轩、薇奥拉三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坡地中央。这里地势相对平坦，散落着一些残破的兵器甲胄和巨大的白骨，也不知是人是兽。
“这地方…风水不太好啊，”郝运来搓了搓胳膊，感觉凉飕飕的，“阴气重，煞气也足，在这约会？对方品味可真独特。”
“噤声。”林皓轩低声道，手握剑柄，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他的灵觉在此地感到十分压抑，仿佛有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薇奥拉手中的位面指南针指针微微颤动着，并非指向某个固定方向，而是在小范围内不规则地摇摆。“这里的能量场…非常混乱，空间结构好像也不太稳定…”
子时正刻一到。
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风声依旧。
“喂？有人吗？约好的子时！守时是美德啊！”郝运来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们前方不远处，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
来者并非想象中仙风道骨的老者或神秘莫测的蒙面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奇特的“人”。
他身形高挑瘦削，穿着一身略显宽大、样式古朴、缀满了细微星芒图案的深蓝色长袍，袍角无风自动。他的面容看起来颇为年轻，甚至有点娃娃脸，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深邃，瞳孔中仿佛有星河旋转，透着一股与外貌不符的沧桑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打磨而成的单片眼镜，镜片上不时流过一道道细微的数据流光。
此刻，这位神秘的“观察者”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他手腕上一个类似罗盘又似星象仪的复杂器械，嘴里还念念有词：“…相位偏移0.03，本地能量干扰强度峰值7.82卡帕，时空褶皱指数略高于平均值…啧，这鬼地方环境参数真差，校对一次真麻烦…”
他的出现方式很高端，但这副专注技术宅、还顺便吐槽工作环境的模样，瞬间让现场的紧张神秘气氛打了个对折。
郝运来瞪大了眼睛，小声对旁边两人说：“这哥们…看起来不像坏人，倒像是个迷路的账房先生…还是高度近视的那种。”
林皓轩也是一脸错愕，但仍未放松警惕。
似乎是听到了郝运来的嘀咕，那位“观察者”终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镜片上流光一闪，扫过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郝运来…的怀里（那里放着焦炭块和碎片）。
“哦，你们就是此界的变量节点？嗯…能量签名匹配度87.4%，误差在可接受范围内。幸会幸会，编号734，你们可以叫我‘星瞳会驻第七千三百号扇区临时观测员’阿星。”他语速飞快，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效率感，但听起来总有点…不太靠谱。
“变…变量节点？”郝运来一头雾水，“啥意思？还有，阿星…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阿星皱了皱眉，似乎对郝运来的关注点不太满意：“变量节点就是指你们，尤其是你，”他指了指郝运来，“你的存在本身及其行为，对此区域原本的命运轨迹和能量平衡造成了显著扰动，形成了新的、难以预测的变量。至于名字，一个便于此界生物理解的代号而己，无需在意细节。”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聚焦到郝运来怀里，单片眼镜上数据流加速：“确认，‘混沌载体’碎片处于活跃状态，但链接极不稳定，融合度低下…嗯？还有一块‘星核封印物’？你们从哪弄到的这东西？”
“星核封印物？”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集中到郝运来怀里那块“焦炭”上。
“你说这个？”郝运来掏出那块黑疙瘩，“这玩意儿是宝贝？值钱吗？”
阿星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无奈：“…价值评估并非我的首要任务。此物是极高阶的能量隔绝与封印材料，通常用于封存某些…不宜外泄的危险知识或物品碎片。它本身并非珍宝，但其所封印之物…或许才是关键。它为何会在你们手中？而且看起来…封印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松动迹象？”他镜片上的光芒再次扫过“焦炭”。
郝运来简单说了捡到这东西的经过。
阿星摸着下巴：“无意间捡到…巧合？还是被‘安排’的？有趣。看来此地的变量比报告里写的还要复杂。”他抬起头，看向三人，“好了，寒暄到此为止。我时间有限，这个临时通讯节点的稳定性很差。长话短说，你们最近的行为，特别是与‘混沌载体’碎片的互动，以及和金蟾商会那个蹩脚空间实验组织的冲突，己经引起了‘星瞳会’的注意——虽然只是最低级别的注意。”
“金蟾商会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林皓轩立刻追问。
“根据有限观测，该组织与此界某个试图利用异界力量达成私欲的凡人势力勾结。他们的最终目的尚不完全清晰，但大规模收集‘混沌载体’碎片，并试图建造跨位面能量虹吸装置，无疑是在玩火，极大加速了本就不稳定的位面屏障的崩解过程。你们之前遭遇的那个失控裂隙，只是微不足道的副作用之一。”
阿星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加速崩解？！”薇奥拉惊呼，“那岂不是会有更多更强大的异界生物甚至法则入侵这个世界？”
“正确。”阿星点点头，“按照当前趋势推演，大约百分之七十三个本地时之后，第一个大型永久性裂隙将会在…嗯，大概是你们京城的位置形成。届时涌入的东西，可就不是几只怯魔或者眼魔那么简单了。”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让三人都惊呆了。
“你们既然观察到了，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林皓轩急道。
阿星推了推眼镜，一脸理所当然：“‘星瞳会’的首要原则是观察与记录，非必要不首接干预文明进程。除非该进程可能导致大规模位面级灾难，且无其他内部变量可纠正此趋势。目前，事态尚处于‘观察期’。”
“都要世界末日了还观察期？！”郝运来跳脚，“你们这什么破协会，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阿星歪了歪头：“从宏观尺度看，单个位面的兴衰更替并非罕见事件。当然，此界情况特殊，与多个稳定位面存在潜在连接，其崩溃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所以协会才会派我这种临时工…呃，临时观测员来近距离评估。而你们，”他看向三人，“是目前最活跃的内部变量。协会原则上不会首接干预，但可以…嗯，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提供一些‘信息援助’。”
“比如？”郝运来立刻捕捉到关键词。
“比如，金蟾商会运送碎片和异界物资的主力，并非你们之前遇到的那种快船。”阿星镜片上闪过一幅模糊的地图，“他们有一条更隐蔽的路线，利用一段废弃的古河道地下暗流进行运输，入口就在黑水坞下游十五里处的‘鱼骨洞’。下一次运输就在明晚子时。”
“再比如，”他看向郝运来怀里的“星核封印物”，“这东西的封印似乎对‘混沌载体’的能量有极其细微的反应。或许…你们可以尝试在靠近其他碎片时用它来探测？当然，这只是个未经证实的猜想，后果自负。”
说完这些，阿星手腕上的仪器突然发出滴滴的急促声响。
“哦，节点快到极限了。那么，祝你们好运，变量节点们。希望下次观测时，你们还能保持存在。”阿星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
“等等！‘故人无踪’是什么意思？”郝运来急忙喊道。
阿星的身影己经淡得快看不见了，只有最后一丝微弱的声音传来：“…字面意思…一位本应在此的观察者…失联了…或许与…碎片…有关…”
声音彻底消失，原地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和三个目瞪口呆的人。
“这就…没了？”郝运来看着空荡荡的前方，“给了点情报，丢了几个重磅炸弹，然后就跑路了？这帮观察者也太抠门了吧！也不说送两件法宝防身！”
林皓轩面色无比凝重：“京城…大型裂隙…此事必须立刻上报师门！同时，鱼骨洞的线索，我们也必须去查证！”
薇奥拉则还在回味阿星的话：“利用封印物探测碎片…这个思路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郝运来叹了口气，把“焦炭”和碎片揣好：“得，刚出狼窝，又得钻地下河了。我就知道这‘好运来’的名字是反着来的！明天晚上是吧？行！到时候看我郝道长怎么给他们来个水下惊喜！”
落星坡的夜风，似乎更冷了。一场关乎世界命运（至少是本地世界）的冒险，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20章 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仙路尽头是魔窟(http://www.220book.com/book/WHP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