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倒台如同一声惊雷，震动了前朝后宫。曾经门庭若市的苏府被查抄，苏明远锒铛入狱，等待秋后问斩。冷宫那扇沉重的门，也为苏贵人彻底关上。
王选侍被贬为更衣，迁到了西六宫最偏僻的院落，无人问津。
经此一事，后宫众人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面对一个侥幸掌权的才人，而是面对一个真正能执掌生杀大权的婉嫔娘娘。连往日那些仗着资历的老妃嫔，见了我都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
我知道，这敬畏背后，是皇上那毫不留情的雷霆手段。他借我的手，清理了不安分的因素，也再次向我展示了皇权的绝对威严。
晋位婉嫔后，我移居永寿宫主殿。这里比景阳宫宽敞华丽数倍，象征着更高的地位与权力。但我并未沉溺于享受，反而更加勤勉。
每日处理完宫务，我必会抽出时间读书，尤其是史书和兵法。我要更清楚地了解朝堂格局，了解帝王心术。同时，我也未放下医术，甚至通过张院判，开始涉猎一些更深奥的医理。
皇上似乎很满意我这种“安分守己”又“积极上进”的态度，来永寿宫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询问宫务，有时只是闲坐片刻，喝杯我亲手泡的茶。
这日晚间，皇上又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我奉上一杯温热的参茶，轻声道：“皇上近日操劳，需多歇息。”
皇上接过茶，抿了一口，叹道：“北疆虽暂宁，但军费开支巨大，国库空虚。江南漕运虽己整顿，但今年收成如何，尚未可知。朕这心里，总是难以踏实。”
我坐在一旁，替他轻轻揉着太阳穴，柔声道：“皇上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只要皇上龙体安康，勤政爱民，我大周必定能渡过难关。”
皇上睁开眼，看着我：“婉嫔，你觉得，何为明君？”
我心中微凛，知道这又是一次试探。沉吟片刻，我答道：“臣妾愚见，明君当以天下为己任，亲贤臣，远小人，纳忠言，恤民情。不以个人好恶决断，而以社稷江山为重。”
皇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何为贤后？”
来了。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放下手，跪坐在榻前，目光澄澈地看着他：“臣妾以为，贤后当辅佐君王，和睦六宫，勤俭持家，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不干政，不弄权，不妒忌，以皇上之忧为忧，以皇上之乐为乐。”
皇上凝视我良久，忽然伸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你总是能说出朕想听的话。”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微凉。我垂下眼眸，心跳有些加速：“臣妾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起来吧。”皇上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淡，“皇后病重多年，中宫空悬，非国家之福。朕……有意立后。”
我猛地抬头，撞上他深邃的目光，心中巨震！他终于说出来了！
“皇上……”我声音有些发紧。
“你觉得，谁可堪此任？”皇上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题。答对了，一步登天；答错了，万劫不复。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跪伏于地，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宫墙柳：从采女到凤临天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声音清晰而坚定：“皇后乃一国之母，当德才兼备，堪为天下表率。立后乃国之大事，臣妾不敢妄议！一切但凭皇上圣心独裁！无论皇上属意何人，臣妾定当竭尽全力，忠心辅佐，绝无二心！”
我将自己完全摘了出去，表明绝无觊觎后位之心，一切以皇命是从。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许久，皇上才缓缓开口：“你倒是谨慎。”他站起身，“起来吧。朕累了，你歇着吧。”
“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皇上，我独自站在殿中，许久未能平复心绪。皇上今日之言，是暗示，还是仅仅一次试探？
无论如何，立后之事己被提上日程。中宫之路，就在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我愈发谨言慎行，将宫务处理得滴水不漏，对太后晨昏定省更加勤勉，对低位妃嫔也多加抚恤。同时，我让父亲和兄长在朝中保持沉默，绝不参与任何关于立后的议论。
八月十五，中秋宴。这是立后风声传出后的第一次大型宫宴。
皇上和太后端坐上位，我坐在妃嫔首位。席间气氛微妙，众人目光不时在我和其他几位资历较老的妃嫔之间流转。
宴至中途，皇上忽然放下酒杯，看向太后：“母后，今日中秋团圆，儿臣有一事，想请母后定夺。”
太后捻着佛珠，淡淡道：“皇帝有何事？”
“中宫空悬己久，于礼不合，于国不宁。儿臣思虑再三，觉婉嫔江氏，性资敏慧，克娴内则，执掌宫务以来，兢兢业业，勤俭持家，和睦六宫，堪为六宫表率。儿臣欲立其为后，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皇上在如此场合提出，我依旧心跳如鼓。我立刻离席，跪伏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太后身上。
太后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她缓缓开口：“皇帝既己决定，哀家没有异议。婉嫔……确是合适人选。”
“谢母后！”皇上脸上露出笑容，看向我，“婉嫔，朕欲立你为后，你可愿意？”
我深深叩首，声音带着激动与哽咽：“臣妾……臣妾何德何能，蒙皇上与太后娘娘如此厚爱！臣妾惶恐！唯有竭尽驽钝，辅佐皇上，母仪天下，方能报此天恩于万一！”
“好！好！”皇上龙颜大悦，“传朕旨意！婉嫔江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立为皇后，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满殿之人齐齐跪倒，山呼之声震耳欲聋。
我跪在殿中，听着那山呼千岁的声音，感受着那无数道或羡慕、或嫉妒、或敬畏的目光。
两年了。
从那个在雪天被抬进景阳宫、受尽白眼的七品采女。
到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条路，我走得步步惊心，也走得坚定不移。
我缓缓抬起头，望向那至高无上的帝王。
陛下，您的江山，我会替您看好。
这后宫，从今日起，姓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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