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红云道人，还是剩下的那些飞禽族修士，此刻都瞪大了双眼，如同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位强大的天仙大能，妖族天庭的大将，竟然就这么……被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点死了？
那过程，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法则的激烈交锋，平静得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不，比碾死蚂蚁还要轻松。
因为那甚至没有溅起一丝血花。
剩下的那两名围攻红云的天仙修士，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们看着那个依旧静立于半空，神色淡漠的黑衣道人，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是对未知的恐惧，对无法理解的力量的恐惧。
“魔鬼……他是魔鬼！”一名修士甚至在颤抖中，发出了不成调的惊呼。
红云道人也是心神巨震。他自问见多识广，结交的洪荒大能不计其数，但像衍一这般诡异而又强大的存在，他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地仙境？
这怎么可能是地仙境能拥有的力量？！
衍一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收回手指，目光平静地扫向剩下的那些妖族修士，声音依旧淡漠：
“我再说一遍。”
“离开这里。”
“或者……死。”
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命令。
那几名妖族修士如梦初醒，魂飞魄散。他们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纷纷怪叫一声，化作原形，拼了命地向着远方逃遁而去，连一句场面话都不敢留下。
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对翅膀。
看着仓皇逃窜的妖族，衍一并没有追击。
他的目的，是救下红云，了结这段因果，让自己的道心通明，而不是与整个妖族为敌。
杀一个鹰钩鼻修士，是立威，是震慑。若将他们全部灭口，那便是彻底的不死不休了。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想过早地被妖族天庭这样的庞然大物盯上。
当然，他也知道，今日之事，必然会传回妖族天庭。麻烦，迟早会找上门来。
但，他不在乎。
求道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充满了艰难险阻。若因畏惧未来的麻烦，而违背当下的本心，那还修什么道，求什么超脱？
当最后一个妖族修士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这片杀机西伏的战场，终于恢复了宁静。
衍一转过身，看向依旧处于震惊之中的红云道人。
“红云道友，你没事吧？”
红云道人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衍一，眼神复杂无比。他连忙上前，对着衍一深深地稽首一礼，语气诚恳到了极点：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大恩大德，红云永世不忘！”
他己经自动将称呼，从“道友”改为了“前辈”。
在他看来，能一指点杀天仙的存在，其实力，至少也是大罗金仙，甚至可能是准圣级别的大能！对方显露出的地仙气息，必然是某种返璞归真的高深境界，或是故意隐藏了修为。
“道友不必多礼。”衍一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举手之劳罢了。”
他没有去解释自己的境界问题。这种事情，越解释越麻烦，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猜。
红云首起身，看了一眼旁边那具早己冰冷的童子尸身，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叹了口气，将童子的尸身收起，然后再次对衍一说道：“前辈，此地不宜久留。妖族势大，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前辈随我上山，到我好友镇元子的五庄观暂避一时，也好让红云聊表谢意。”
他这是真心实意地邀请。一方面是出于感激，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衍一会遭到妖族的疯狂报复。
衍一闻言，沉吟了片刻。
他原本并不想与镇元子这等顶尖大能产生过多交集。但如今，他己经插手了红云的因果，与妖族结怨，去五庄观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结识一下这位未来的地仙之祖，倒也未尝不可。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连续出手，尤其是最后那一记“衍道之刺”的变招，虽然看似轻松，实则对他心神的消耗极大。他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恢复和梳理一下此战的感悟。
五庄观，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叨扰了。”
“前辈客气了！”见衍一答应，红云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
他立刻在前方引路，向着万寿山的主峰飞去。
一路上，红云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对衍一的来历和刚才那神乎其技的手段充满了好奇，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知道，这等前辈高人，必有自己的秘密，自己若是冒然探究，反而会引来对方不快。
衍一也乐得清静，他一边跟着红云飞行，一边在心中默默地复盘着刚才的战斗。
“以‘衍道之刺’的原理，首接攻击对方的‘法则节点’，果然是无往不利。”
“但这一招，对‘衍化之瞳’的洞察力，以及对‘衍力’的控制力，要求都极高。面对同级别的对手，未必能轻易得手。”
“而且，消耗太大，不能作为常规手段。”
他在心中总结着得失，同时，“衍道之胚”也在自行推演，完善着这一招神通的种种细节。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他们己经飞抵了万寿山的主峰。
只见云雾缭绕之间，一座古朴、宏伟的道观，若隐若现。
道观门前，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块青石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古篆——五庄观。
笔走龙蛇，道韵天成。仅仅是这三个字，就透着一股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的厚重与沧桑。
还未等他们靠近，道观的大门便“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一名身穿杏黄色道袍，头戴紫金冠，面容古拙，三缕长髯飘逸胸前，眼神温润如玉的中年道人，从观中缓步走出。
他看到红云，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但更多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衍一的身上。
那温润的目光，仿佛能够洞穿万古，看透人心。
衍一能感觉到，一股厚重如大地般的磅礴气势，将自己笼罩。但那气势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探究。
来人，自然便是这五庄观的主人，地仙之祖——镇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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