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姜玄，拜见师尊！”
这一次，姜玄的跪拜，不再有半分的犹豫与惶恐，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孺慕与虔诚。
“起来吧。”
衍一道尊看着自己收下的第一位弟子，心中也是颇为满意。
仇恨之心，人皆有之。
难得的是，能在仇恨之中，勘破迷障，见到更广阔的天地。
这份心性，这份悟性，足以承载他的“衍化”大道。
“你的根基，驳杂不堪，乃是自行摸索修炼所致。今日，为师便先为你，重塑道体。”
衍一道尊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再次点向姜玄的眉心。
这一次，不再是幻境。
而是一股温和而又浩瀚的“衍力”，涌入了姜玄的体内。
姜玄只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瞬间流遍了西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那些因为修炼错误而堵塞的经脉，正在被一一疏通；那些因为胡乱吸收灵气而产生的杂质，正在被一一清除。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那原本只能算是中人之姿的凡人根骨，竟然在这股力量的洗礼下，开始发生了本质的蜕变！
他的血肉、筋骨、五脏六腑……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历着一场最本源的“优化”与“演化”！
这个过程，与寻常的伐毛洗髓截然不同。
寻常的伐毛洗髓，是以大法力强行改造，虽然能提升资质，却往往会留下隐患，损伤潜力。
而衍一道尊的手段，却是“引导”。
他以“衍化”之道，激发姜玄肉身最深层次的潜力，引导着他的身体，向着最适合修炼《万道衍化真经》的，最完美的方向，自行“进化”！
一炷香后，衍一道尊收回了手指。
姜玄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那脱胎换骨般的身体，眼中充满了震撼。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通透。与这方天地的联系，也变得无比的亲近。仿佛只要他一个念头，周围的灵气，便会主动地，涌入他的体内。
他，依旧是“凡人”之躯。
却又是，最完美的……先天道体！
“多谢师尊再造之恩！”姜玄再次跪拜。
“这并非再造，只是将你本该有的潜力，提前激发了出来罢了。”衍一道尊淡淡道，“我‘衍’之一脉，不重跟脚，只重道心与悟性。记住，肉身，只是渡河的舟，道，才是彼岸。”
“是，弟子谨记！”
“从今日起，你便在这谷中住下吧。”衍一道尊指了指旁边的一间空着的茅草屋，“你的修行，将从最基础的‘观衍’开始。”
“师尊，何为‘观衍’？”姜玄好奇地问道。
“去看，去听，去感受。”
衍一道尊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带着他，走到了那条潺潺的溪流旁。
“你看这溪水。”
姜玄低头看去，溪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在其中欢快地游弋。
“你看到了什么？”衍一道尊问道。
“弟子……看到了水，看到了鱼。”姜玄老实地回答。
“再看。”
衍一道尊的声音，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
姜玄闻言，再次凝神看去。
这一次，他尝试着，将《万道衍化真经》总纲中的一些法门，融入自己的目光之中。
渐渐地，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的，不再仅仅是水和鱼。
他看到了，水是如何从山巅的泉眼涌出，汇聚成溪，奔流入河，最终归于大海。又如何被烈日蒸发，化作云气，随风而行，最终再次化作甘霖，洒遍大地。
这是一个循环。
一个生生不息的“演化”过程。
他又看到了，那尾小鱼，是如何从一粒鱼卵，破壳而出，从幼苗长成成鱼。如何在水中捕食、嬉戏、繁衍。最终，又如何老去，死去，身体腐烂，化作养分，滋养了水中的青苔，而青苔，又被新的鱼苗所食。
这，也是一个循环。
一个代代相传的“衍化”过程。
“弟子……弟子看到了……循环，看到了……生与死。”姜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充满了震撼。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看似普通的世界，竟然蕴含着如此深奥的道理。
“不错。”衍一道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便是‘观衍’。”
“去吧。”
“去观察这山谷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去观察它们的‘理’，去理解它们的‘衍化’。”
“什么时候，你能从一块石头中，看到一座山。从一滴水中，看到一片海。你的‘观衍’之境，便算是入门了。”
“到那时，我再传你，真正的神通之法。”
说罢，衍一道尊便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回了青石之上，再次闭目入定。
只留下姜玄一人，呆呆地站在溪边，脑海中，依旧回响着师尊刚才的话。
从一块石头中，看到一座山？
从一滴水中，看到一片海？
他有些不明白。
但他知道，这，便是他的“道”，他的修行之路。
他没有再多问。
而是学着师尊的样子，在溪边的另一块石头上，盘膝坐了下来。
他开始静下心来，将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眼前这条，小小的溪流之中。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看”懂，这个全新的世界。
山谷之中，岁月静好。
一个教，一个学。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醍醐灌顶的传功。
有的，只是最朴素的观察，和最本源的感悟。
这，便是“衍”之一脉的，传承。
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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