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心灯微光
黑。
彻头彻尾的黑。
像是被人扔进了墨缸底，又盖上了厚厚的棺材板，一丝光都没有。冷得钻心刺骨，那寒意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自己骨头缝里，从五脏六腑里，一丝丝、一缕缕地往外冒，带着一种能冻僵灵魂的死气。
林枫瘫在冰冷梆硬的地上，感觉自个儿像块被扔在案板上、正在慢慢解冻的臭肉。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里飘忽忽地荡，一会儿清楚点儿，一会儿又彻底迷糊过去。
他知道自个儿快不行了。
那狗日的“代价”，像是个趴在他脖子上嘬血的鬼，一口一口，把他最后那点热乎气儿都快嘬干了。耳朵里嗡嗡响，不是耳鸣，是那种贴得极近的、冰冷的嘶嘶声，还有好多听不清具体是啥、但贼他妈瘆人的低语，绕着他脑袋转悠。
“哀恸之影”……快来了吧？
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黑暗变得更浓了，更沉了，像是有啥看不见的、黏糊糊的东西，正从林子最深最脏的角落里漫出来，一点点地裹上来，要把他吞掉。
也好……
死了拉倒……省得害人……
王猛和老秦……应该带着李倩跑远了吧…… hopefully……
就在他意识快要彻底散架，准备彻底放弃，任由那冰冷和黑暗把他拖走的时候——
嗡……
手心底下，一个东西极其轻微地震了一下。
是那部手机。那部把他拖进这无底深渊的索命玩意儿。
都这时候了，这鬼东西还不放过他？是“观察者”发来的嘲讽？还是“清道夫”同伙的补刀通知？
林枫连抬起眼皮看的力气都没了。爱咋咋地吧。
但那震动很执着，又轻轻来了一下。而且……感觉不一样。不是那种血红色的、催命一样的震动，也不是“观察者”那种诡异的、带着恶意的震动。是一种……更轻，更柔和，甚至带着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这他妈怎么可能？这鬼手机还能有暖意？
回光返照的幻觉吧。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眼球，视线模糊地投向手心。
黑暗中，那手机屏幕，竟然自己亮着。
但不是他看惯了血红色或者幽蓝色。
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乳白色的、非常柔和的光。不刺眼，甚至有点温暖的感觉，像极了……像极了李倩那丫头拼命时身上冒出来的微光，但好像更纯粹，更……坚定？
屏幕中央，没有一个吓人的骷髅头，也没有任何血呼啦的任务提示。
只有一个简单的图标。
一盏小小的、古式的油灯。灯盏里，似乎还有一豆极其微弱的、但却异常顽强的火苗，在轻轻跳动着。
在这盏小油灯图标下面，有一行细小的字，散发着同样柔和的白光：
【检测到极致纯粹之“守护”意念，符合条件。“心灯”权限临时激活。是否点燃？——代价：未知。】
林枫那几乎冻僵的脑子，半天没转过弯来。
“心灯”？啥玩意儿？又一个APP里的新功能？还是哪个王八蛋搞出来的新花样？“守护”意念？谁的？李倩的？她都快不行了……代价未知？又一个“未知”？
他本能地想抗拒。吃过的亏太多了。“观察者”的“馈赠”差点把他坑死，这又来一个？
可是……
那图标散发出的微光，那“守护”两个字，像两根极细极细的针，轻轻戳了他心脏一下。
让他想起李倩那傻丫头，明明怕得要死，却一次次挡在他们前面，首到把自己耗干。
让他想起王猛那货，嘴上骂得凶，却从没真扔下过他。
让他想起秦卫国那老兵，最后那复杂又决绝的眼神。
……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死，也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冻死，变成那狗屁“哀恸之影”的点心！
一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邪火，混着最后那点不甘心，猛地顶了上来，暂时压过了那彻骨的冰冷和虚弱。
赌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还能更糟吗？！
他用尽最后那点能控制的、还在哆嗦的力气，把意识集中在那屏幕上，朝着那个【是】的选项，狠狠地“按”了下去！
【确认点燃“心灯”。】
【支付代价：未知。（将于黎明时分结算）】
屏幕上的字迹变化。
那盏小油灯的图标，猛地亮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猛地从他心口的位置炸开！
不是“能量过载”那种狂暴的、要撕碎一切的灼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全球拉入诡异游戏：我成了Bug也不是“代价”反噬那种冰冷的、抽干一切的虚无。
而是一种……温润的、平和的，但却异常坚定的暖流，像是一颗被小心翼翼护着的种子，在他几乎冻僵的心脏深处，艰难地、却又无比顽强地，破土而出！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却真实存在的暖意，以他的心口为中心，缓缓地向西肢百骸流淌开来。所过之处，那蚀骨的寒冷像是遇到了克星，虽然没能立刻驱散，但却明显地被遏制住了，不再那么疯狂地往骨头里钻！
他身上那层因为寒冷而凝结的白霜，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融化！
手机屏幕上，那盏小油灯的图标稳定地亮着，灯盏里那豆小火苗，虽然微弱，却持续地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将他周围一小片黑暗，温柔地推开。
那些一首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的、冰冷的低语和嘶嘶声，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减弱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惧和躁动？
林枫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这……这玩意儿……真有用？！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得厉害，那“代价”造成的空洞感还在，但至少……暂时冻不死了！那催命的“哀恸之影”好像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光给干扰了！
希望！一丝微弱的、但却真实无比的希望之火，在他几乎彻底冰冷绝望的心里，重新燃烧起来！
他贪婪地吸收着那心灯带来的微弱暖意，努力蜷缩起身体，让自己更靠近手机屏幕那点光。这是他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手机屏幕上，电量图标在疯狂闪烁红色警告！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电量！
这“心灯”……消耗的是手机电量？！
操！
林枫心里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差点又被浇灭。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充电去？电量一耗光，这灯岂不是就灭了？到时候……
他不敢想下去。
必须省着点用！
他尝试着集中意念，想着“减弱”或者“关闭”。
屏幕上那盏小油灯的火苗，果然随之轻轻摇曳了一下，光芒稍微黯淡了一点点，那股暖意的流淌也变缓了些许。电量消耗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一点。
能控制！
林枫稍微松了口气，但心立刻又提了起来。电量还在缓慢而坚定地往下掉。百分之九……百分之八……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被耗死！
他忍着依旧强烈的虚弱感，挣扎着坐起来一点，背靠着一棵冰冷的树干。目光在黑暗中艰难地巡视。
手机屏幕那点微光，只能照亮周围不到一米的范围，外面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但他能感觉到，那“哀恸之影”并没有离开，只是在光圈之外躁动地徘徊着，等待着光芒熄灭的那一刻。
得离开这！找个更安全点的地方！或者……找到王猛他们？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不行，自己现在就是个信标，去找他们就是害他们。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只能靠自己。
他咬着牙，用那点微弱的暖意支撑着，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每动一下，都感觉像是要散架，那“代价”带来的空虚感疯狂反扑，试图将他再次拖入冰冷深渊。
但他撑住了。心口那盏微弱的灯，像是给了他一点点额外的力气。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其实根本没啥方向，完全是凭感觉，选了一个看起来林木稍微稀疏点、不像是有悬崖深坑的地方，拄着一根捡来的粗树枝当拐杖，一步一挪地，朝着未知的黑暗深处走去。
手机屏幕举在身前，那盏心灯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路。
像一个孤独的守夜人，提着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灯，在无边的夜海里，艰难地航行。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每一步，电量都在减少。
百分之七……百分之六……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黑暗里，有东西在跟着他。不止一个。冰冷的恶意如同潮水，一波波地冲击着心灯照出的微小光圈。
那“哀恸之影”……还在。而且，似乎被这光芒和它守护的生命力……吸引得更疯狂了？
林枫的心沉了下去。
这“心灯”……能暂时抵御寒冷，但好像……也会吸引来更多的“关注”？
福兮祸所伏。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也不知道黎明时分，那所谓的“代价结算”，又会带来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不能停。
走下去。
首到灯灭。
或者……天亮。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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