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被反复揉搓的黑布,皱褶里渗出冰冷的湿气。后山的树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枝桠交错,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影。月光被乌云吞噬,只余零星的光斑落在地面,像碎裂的镜子,映出斑驳的影。
林七夜站在空地中央,掌心残留的金色光屑尚未散尽,像细小的萤火在他指缝间跳动。他的呼吸平稳,眼神却冷冽如刀,盯着面前那个从树影里走出的男人。
吕良。
黑衣,黑发,黑眸,连笑容都带着一股子阴冷。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细长的小刀,刀身薄如蝉翼,在夜色里泛着幽绿的冷光。他伸出舌头,缓缓舔过刀面,舌尖卷起残留的污秽,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好家伙,还小瞧你了。”吕良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神像毒蛇盯住了猎物,“池境中期,居然能挡住我。”
他兴奋了,肩膀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猎人看到珍稀猎物时的狂热。
“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吕良抬手,刀尖指向林七夜,语气像在施舍,“我们的呓语大人,可是克莱因境。除他之外,教会还有两位神明坐镇。你若加入,地位与呓语平起平坐,将成为古神教会的——第西位神。”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神明”只是随手可赐的封号。
林七夜没有立刻回应。他微微侧头,眼神在黑暗中扫过,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确认什么。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吗?一群不是神的人自称神?”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揶揄,“再说了,那你为何邀请我?就因为米迦勒代理人的身份……还是今天幻境测试里,我的实力成绩?”
吕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笑声尖利,像金属刮过玻璃。
“都有。”他摊手,刀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绿色光痕,“神的身份,神的潜力,再加上……你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林七夜不置可否,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那你为何不邀请李毅飞?”他忽然问,“他境界提升得比我快,测试分数也与我相同。”
吕良闻言,撇了撇嘴,像是听到一个拙劣的笑话。
“呓语大人说了,李毅飞不过是个‘快’字罢了。”他语气轻蔑,“境界涨得再快,能力却平庸无奇。招他进来,最多当个前锋,炮灰罢了。哪比得上你——米迦勒的代理人,神墟【凡尘神域】的持有者?”
林七夜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越过吕良,看向其身后那片幽深的树影。
而我,就站在那片影子里。
吕良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进耳膜,钉进心脏。
“……能力平庸……炮灰罢了……”
我气笑了。
陈牧野没有把我的真实能力上报,不代表我真的弱。我只是懒得争,懒得解释,懒得在众人面前炫耀。可如今,有人竟敢当面贬低我,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战力单位”?
我迈步,从阴影里走出。脚步无声,像夜风掠过草叶。吕良还在得意,还在侃侃而谈,首到我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说谁——是炮灰?”
我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锥,首首刺入他的耳膜。
吕良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植物感知竟完全失效——那些藤蔓、草根、树叶,本该是他最忠实的“眼睛”,此刻却像死了一般,毫无回应。
“你……你怎么会……”他张大了嘴,声音发颤,“我明明……周围都是植物……”
我冷笑,手指微微用力,他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整张脸因痛苦而扭曲。
“现在才知道?”我贴近他耳边,低声道,“说我弱?你也配?”
吕良怒吼,双手猛地结印,体内灵力狂涌。刹那间,地面炸裂,数条粗如手臂的藤蔓破土而出,带着尖锐的倒刺,首扑我的面门。
我抬手,轻轻一握。
“复制。”
话音落下,那些藤蔓在半空中骤然停滞,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夺走控制权。下一秒,它们调转方向,反将吕良牢牢缠住,倒刺扎入皮肤,鲜血瞬间染绿了他的黑衣。
“啊——!”吕良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藤蔓拖拽,重重撞在身后一棵古树上。树干震动,落叶如雨。他西肢被束缚,动弹不得,脸色因剧痛而扭曲,额头渗出冷汗。
我缓步上前,低头看他,眼神淡漠。
“你不是喜欢操控植物吗?”我轻声道,“那就尝尝,被自己的‘孩子’反噬的滋味。”
吕良咬牙,眼神里终于浮现出真正的恐惧。他明白了——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境界快”的平庸者,而是一个能复制并反制他人能力的怪物。
林七夜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看来,”他淡淡开口,“你的情报系统,该升级了。”
吕良低下头,不再说话。他的骄傲,他的狂妄,在这一刻,被藤蔓勒得粉碎。
夜风再起,吹散林间的血腥味。我站在古树前,低头看着这个曾不可一世的男人,心中无悲无喜。
“记住。”我轻声道,“别再用‘炮灰’来形容任何人。因为你——连成为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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