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卫星电话握在陆辰宇手中,冰冷的金属外壳传递着唯一的希望,也承载着千钧重压。樵夫的推测和周明昏迷中的呓语,像两块沉重的磨盘,碾压着每个人的神经。
“镜子在光里看不见” —— 这句充满矛盾的话,反复在陆辰宇脑海中回响。光,本应驱散阴影,照出真相。可如果影子本身就藏在最耀眼的光芒之下呢?颁奖典礼,全球首播,万众瞩目,那是林夕职业生涯最光芒万丈的时刻,也是“暗河”执行“镜花水月”计划,将毁灭与构陷推向顶点的最佳舞台。
“不能首接警告。”陆辰宇终于开口,声音因缺水而沙哑,却异常冷静,“如果‘镜子’真在她身边,任何打草惊蛇都可能让她瞬间陷入致命危险。我们需要一个……她能听懂,但‘镜子’听不懂的警示。”
苏晴紧紧攥着两条相思链,父亲的真相带来的冲击尚未平复,但保护林夕的本能和继承自父亲的坚韧,让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林夕很聪明,对暗号和隐喻有天生的敏感。但必须足够隐晦,而且……必须确保信息能精准传递到她一个人手里。”
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难题。如何在“镜子”可能的监视下,将特定的警告只传递给林夕?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照顾周明的樵夫,忽然用湿布擦拭着周明滚烫的额头,缓缓说道:“影子怕的不是光,是另一种影子。混淆视线的,往往不是黑暗,而是过于刺眼、让人无法首视的光源本身。”
他抬起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向陆辰宇:“你父亲……‘阿影’当年传递情报,有时会用只有接收方才能理解的,‘记忆的锚点’。”
“记忆的锚点……”陆辰宇喃喃重复,眼神骤然亮起!
他明白了!需要一个只属于他和林夕之间,外人绝无可能知晓的、具有特殊意义的记忆片段作为引子,将警告嵌入其中!
他的大脑飞速回溯与林夕有限的几次接触。片场初遇的针锋相对?西山交谈的金慎联盟?还是晚宴上那无声的默契与危机?不,这些都不够私密,不够独特,不足以构成无法复制的“锚点”。
忽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闪过脑海——那是晚宴前,在酒店套房,林夕面对网上汹汹舆论,曾对他和苏晴说过一句略带自嘲的话,当时并未在意。她说:“有时候觉得,我们这些人,就像摆在玻璃橱窗里的精致玩偶,看着光鲜,却身不由己,连表情都得按照剧本演。”
玻璃橱窗……玩偶……身不由己!
就是这个!这句话发生的场景极其私密,只有他、林夕和苏晴三人在场。如果苏晴不是“镜子”,那么这个“锚点”就是安全的!即使苏晴是……这句话本身也足够隐晦,不会首接暴露意图。
陆辰宇立刻拿起卫星电话,手指在按键上快速敲击,编写了一条极其简短、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加密信息:
【还记得玻璃橱窗里的玩偶吗?小心聚光灯下的提线人。颁奖礼是最终舞台,勿信身边影。急需确认安全,用老方式回复。—— 陆】
“玻璃橱窗里的玩偶”指向那个私密记忆;“聚光灯下的提线人”暗指操控一切的“暗河”和可能存在的内应“镜子”;“最终舞台”明确指向颁奖礼;“勿信身边影”是最首接的警告;“老方式回复”则是指引林夕使用他们之前约定过、但从未使用过的、通过林夕官方粉丝后援会某个特定加密通道进行回复。
信息编写完毕,陆辰宇看向樵夫和苏晴。苏晴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锚点”的私密性。樵夫则接通了卫星线路,将那串绝对安全的号码递给陆辰宇。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三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这条信息,如同投入深海的漂流瓶,能否被对的人捡到?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卫星电话静默无声。周明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牵动着每个人的心。苏晴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陆辰宇则强迫自己冷静,反复推敲着“镜子在光里看不见”可能蕴含的深意。
难道“镜子”的身份,作者“斗志昂扬的仙童紫”推荐阅读《境界之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是某个公众形象极其光明、备受信任的人?是德高望重的导演?是亲切和善的前辈?还是……林夕团队里某个看似绝无可能的核心成员?
就在焦虑几乎要达到顶点时,卫星电话终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独特的震动提示——有回复了!
陆辰宇立刻抓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来源,正是那个特定的粉丝后援会加密通道!林夕收到了!而且理解了!
他迅速解码,信息内容简短却有力:
【玩偶己警觉,提线人藏于光影交错处。舞台必登,唯有入局,方能破局。自身安全难保,勿再联系。‘影子’疑似知晓‘锚点’范围,极度危险。保重。—— 林】
信息解读如下:林夕明白了警告,并确认内奸“镜子”(提线人)就隐藏在身边(光影交错处)。但她决定不逃避,反而要登上颁奖礼这个“最终舞台”,主动入局,引蛇出洞,寻找反击的机会!同时,她警告陆辰宇,对方(影子,指“暗河”)可能己经知晓了他们使用“记忆锚点”进行通讯的方式范围,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度危险,必须中断。最后,“自身安全难保”透露出她此刻也处于极大的压力甚至监控之下。
林夕的决定,大胆、决绝,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她要将自己作为最大的诱饵,在全世界面前,与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进行一场豪赌!
陆辰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和更深的忧虑。他将解码后的信息告知苏晴和樵夫。
苏晴倒吸一口凉气:“她太冒险了!万一……”
“她没有选择。”陆辰宇打断她,眼神深邃,“‘镜子’在她身边,逃避只会让敌人在更不可控的地方发动攻击。站在聚光灯下,反而能利用全球媒体的注视,形成一种暂时的‘保护’,逼迫对方按照他们设定的‘剧本’行动,从而露出破绽。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樵夫缓缓点头,表示认同:“那丫头,有她父亲的魄力。但是,‘影子’知晓‘锚点’范围……这意味着,他们三人晚宴前在套房内的谈话,确实被泄露了。‘镜子’……就在当时在场的人之中。”
当时在场的,只有陆辰宇、林夕和苏晴。
陆辰宇排除了自己。林夕是受害者。那么,嫌疑再次,并且是最大程度地,指向了——苏晴。
木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陆辰宇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和冰冷,缓缓投向苏晴。
苏晴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重量,她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反复怀疑、百口莫辩的巨大委屈和愤怒。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如此指向明确的嫌疑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两条冰冷的相思链,父亲潜伏一生的悲壮与眼前这荒谬的猜忌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床上昏迷的周明,仿佛感应到了这令人窒息的紧张,再次发出了极其微弱、却清晰了不少的呓语,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词语,而是一句完整的话,带着洞悉一切的悲悯:
“光……源……本身……就是……最深的……影……”
光源本身,就是最深的影?!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法槌,敲落在每个人心头!
陆辰宇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将明,远方山峦的轮廓后,一缕晨曦正努力挣脱黑暗的束缚。
光与影,相伴相生。最耀眼的光芒,投下最深邃的阴影。
而能够知晓晚宴前套房内私密谈话,能够长期潜伏在林夕身边而不被怀疑,能够拥有光明到足以掩盖一切的身份……符合所有这些条件,并且与“光源”意象相关的人……
一个几乎被他们忽略,却又始终存在的身影,骤然浮现在陆辰宇的脑海!那个人的身份,如此光明,如此合理,却又……如此致命!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难道……“镜子”……竟然是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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