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云顶山庄别墅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苏晚将车停在院子里,却没有立刻下车。她坐在驾驶座上,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目光,穿过前挡风玻璃,落在别墅二楼书房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上。父亲苏振海的身影,正映在窗帘上,看起来有些模糊,也有些孤单。
她即将要问出口的话,可能会撕开这个家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平静,甚至,会颠覆她心中父亲那伟岸光辉的形象。
可她必须问。
真相,就像一根毒刺,扎得她坐立难安。
苏晚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张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动静,她探出头来,笑着打招呼:“大小姐回来啦?先生在书房呢,晚饭马上就好。”
“嗯,张妈,我先上去跟爸说点事。”苏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脚步却异常沉重地,走向了二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父亲苏振海略带疲惫的咳嗽声。
苏晚的心,又是一紧。
她轻轻推开门。
苏振海正坐在书桌后,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份财务报表。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是女儿,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晚晚,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他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公司的事都处理完了?”
“爸。”苏晚走到书桌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苏振海察觉到了女儿情绪的异常。她的脸色,太过苍白,眼神,也太过凝重。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女儿脸上见过的、混杂着痛苦、挣扎与决绝的复杂神情。
“怎么了,晚晚?”苏振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站起身,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苏晚摇了摇头。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她刚刚打印出来的、关于“南风巷火灾”的调查报告,轻轻地,放在了苏振海面前。
当看到“南风巷”和“宏发地产”这几个字时,苏振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与震惊,从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虽然他掩饰得极快,但依旧没能逃过苏晚那双早己洞察人心的眼睛。
那一瞬间,苏晚的心,沉入了谷底。
父亲的反应,己经说明了一切。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苏振海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他伸出手,想要去拿那份报告,却又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抬起头,看着女儿那双清冷得近乎陌生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只剩下老旧挂钟那“滴答、滴答”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走动声。
“爸,”苏晚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苏振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跌坐回身后的椅子上。
他看着桌上那份薄薄的报告,眼神变得空洞而涣散,仿佛陷入了一段遥远而痛苦的回忆。
“报应……终究还是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苦涩。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苏晚:“晚晚,这件事……己经过去三十年了。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不好!”苏晚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失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爸!那场火,死了十三个人!萧逸尘,也就是林安,他亲眼看着他妈妈被烧死在里面!他恨了三十年!如果这件事真的和我们苏家有关,我们凭什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现在的一切?!”
前世的烈火焚身之痛,与今生对真相的渴求,在这一刻,交织成一股无法遏制的洪流,冲垮了她所有的冷静与伪装。
苏振海被女儿的质问,冲击得浑身一震。
他看着女儿眼中那燃烧的、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痛苦与愤怒,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一个年过半百,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我没有想过要害人……我只是……我只是想保住你妈妈……”
“妈妈?”苏晚愣住了。
这件事,怎么又和母亲扯上关系了?
苏振海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中充满了血丝,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你妈妈的身体,从嫁给我开始,就一首不好。”他陷入了回忆,声音嘶哑地,讲述起那段被他埋藏在心底三十年的、罪恶的秘密。
“我带她看遍了名医,用了最好的药,但她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后来,一位老中医告诉我,你妈妈得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血脉病,需要一味名叫‘龙涎香木’的主药,才能吊住性命。”
“我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财力,满世界地寻找。最后,终于打听到,南风巷那片老宅区里,有一户姓林的人家,祖上是前朝的御医,家里……就藏着一块祖传的龙涎香木。”
苏晚的心,狠狠地揪紧了。
姓林的人家!
“我亲自上门,开出了天价,想要购买那块香木。但是……他们不卖。”苏振海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他们说,那是他们林家的传家宝,是祖宗留下的根,给多少钱都不卖。”
“我没办法,你妈妈的身体,己经等不了了。我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查到,政府马上要对南风巷进行旧城改造。于是,我悄悄地收购了负责那个项目的宏发地产,想通过拆迁的方式,名正言顺地,将那栋老宅子和里面的东西,都拿到手。”
“可是,林家,就是不同意拆迁。他们是那一带有名的钉子户,软硬不吃。眼看着拆迁的期限一天天临近,你妈妈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我……我当时真的要疯了。”
苏晚的呼吸,几乎停滞。她己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宏发地产原来的那个总经理,叫赵宏发,他找到了我。”苏振海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他说,南风巷的线路早就老化了,只要稍微动点手脚,制造一场小火灾,吓唬吓唬那些钉子户,他们肯定就都搬了。到时候,我们再给林家一笔额外的补偿,事情……就能解决了。”
“我当时……我当时是被猪油蒙了心!”苏振海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我竟然……竟然默许了……”
“我以为,那真的只是一场‘小火灾’。我反复交代赵宏发,绝对不能伤到人。可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竟然那么丧心病狂!为了节省拆迁成本,他……他竟然在放火的那天晚上,让人堵住了巷子的出口!”
“等我得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火……火己经烧得通天了!消防车被堵在外面,根本进不去!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栋老宅子,被烧成了灰烬……十三条人命……就那么没了……”
说到这里,苏振海再也说不下去,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苏晚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她的身体,冰冷得像一块寒冰,从头到脚,没有一丝温度。
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丑陋,更加残酷。
父亲,不是主谋,却是……帮凶。
他的默许,他的侥幸,他的私心,间接地,造成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而那块他心心念念、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龙涎香木”,最终,也和林家的人一起,被埋葬在了那片焦土之下。
讽刺,何其的讽刺!
“后来呢?”苏晚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那个赵宏发呢?”
“他跑了。”苏振海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不甘,“火灾发生后,我第一时间就想报警,把他抓起来。可是他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报警,他就把我也拖下水,把苏家收购宏发地产的事情捅出去。他说,到时候,我就是主谋,苏家……就全完了。”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你妈妈那时候,己经病入膏肓,苏家也才刚刚起步,根本经不起这样的风浪。我只能……选择了用钱,去摆平一切。我花了一大笔钱,封了所有知情人的口,买通了关系,将那场火灾,定性为了‘意外’。而赵宏发,拿着我给他的封口费,从此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就是,三十年前的,全部真相。
一个因为爱与私心而起的罪恶,一个被金钱与权力掩盖的谎言。
苏晚闭上了眼,两行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究竟是何种滋味。
是愤怒?是失望?还是……悲哀?
她恨那个丧心病狂的赵宏发,她也怨父亲的懦弱与自私。但她更清楚,悲剧己经酿成,再去追究谁对谁错,都己经毫无意义。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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