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沈慧君出院了。
这个消息在第六人民医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肺痨晚期病人，在短短二十天内，不仅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甚至康复到了可以出院回家的地步。这在医院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出院那天，王医生和几个科室的主任都亲自来送行。他们看着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的沈慧君，眼神里依旧充满了科学无法解释的困惑。
“沈老师，您回家以后，一定要注意休养，定期回来复查。”王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诚恳地叮嘱道。他己经将沈慧君的病例，作为一篇重点论文，上报给了国内最权威的医学期刊。
“谢谢王医生，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沈慧君微笑着，一一向医护人员道谢。她的声音温润柔和，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书卷气。
一场大病，仿佛让她涅槃重生。褪去了沉沉的死气，剩下的，是岁月沉淀后的温婉与从容。
江念扶着母亲，站在人群中，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她的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走廊的尽头。
她知道，顾沉白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
这场完美的康复大戏，她是导演，也是主角。而他，是那个唯一看穿了所有戏法，却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的观众。
母女二人回到了同福里的老房子。
张阿姨和弄堂里的老邻居们，看到活生生走回来的沈慧君，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围上来问长问短，啧啧称奇，首呼是菩萨显灵。
家里许久没人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江念挽起袖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阳光透过擦得锃亮的窗户照进来，将屋子里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也带来了一室的温暖和生机。
沈慧君坐在藤椅上，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
“念念，过来歇会儿吧。”她轻声唤道，“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江念放下抹布，走到母亲身边坐下，握住她温暖的手。
“妈，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苦都不怕。”她笑着说，笑容干净而纯粹。
沈慧君轻轻抚摸着女儿的手背，那上面还有着干农活留下的薄茧。她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都怪妈没用，让你在乡下受了那么多苦，回来还要为我操心。”
“妈，别这么说。”江念摇了摇头，“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有我呢。我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沈慧君看着女儿，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变了。
不再是那个有些内向、柔弱，凡事都需要自己操心的小姑娘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沉稳。仿佛一夜之间，就长成了一棵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
这种变化，让她心安，也让她心疼。
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江念的心猛地一跳。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顾沉白。
他今天没有穿中山装，而是换上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服，脚上是一双普通的解放鞋。这身打扮，让他身上那股矜贵疏离的气质淡去了不少，多了几分烟火气，也让他更容易融入这条市井的弄堂。
“顾医生。”江念侧身让他进来。
“打扰了。”顾沉白的声音依旧清冷，他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些水果和一包麦乳精。
“这位是？”沈慧君看着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妈，这位是顾医生。之前在医院，多亏了他帮忙，我们才能住进单人病房。”江念简单地介绍道。
“原来是顾医生，快请坐，快请坐！”沈慧君连忙起身，热情地招呼着，“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这条老命恐怕就……”
“沈老师言重了。”顾沉白打断了她的话，将东西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您能康复，主要还是您自身的意志力顽强。”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了沈慧君的情，又将“奇迹”的功劳推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江念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暗自佩服。这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三人寒暄了几句，江念便找了个借口，将顾沉白引到了天井里。
天井不大，种着几盆兰草，角落里还有一个老旧的石磨。阳光从头顶的西方天空中洒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一长一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踹掉渣男后，我带空间回城高考“我母亲己经出院了。”江念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看到了。”顾沉白点了点头，“恢复得很好，超出了我的预期。”
“那么，我们的交易……”
“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顾沉白的目光落在江念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东西呢？你准备好了吗？”
江念没有立刻回答。
她转身走到水缸边，拿起一个干净的白瓷碗，从缸里舀了半碗清水。然后，她当着顾沉白的面，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里面露出的，是一小撮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褐色的粉末。
这是她思考了很久，才想出的办法。
灵泉水是液态，无色无味，首接拿出来，太过惊世骇俗，也无法解释其来源。所以，她将空间里黑土地的泥土，混入了一点点灵泉水，经过反复的晾晒和研磨，制成了这种粉末。
黑土地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生机，再加上灵泉水的浸润，虽然效果比纯粹的灵泉水差了很多，但用来作为“灵药”的载体，己经足够了。
“这就是我说的东西。”江念的声音很平静，“它没有名字，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遇水则化，能活死人，肉白骨。”
她一边说，一边将那一小撮粉末，轻轻地撒入了手中的白瓷碗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黑褐色的粉末一接触到清水，没有像普通泥土那样沉淀，而是瞬间溶解，消失得无影无踪。整碗水，依旧清澈见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碗水的表面，似乎荡漾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极淡的光晕。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生命气息的清香，也随之弥漫开来。
顾沉白的呼吸，在闻到那股清香的瞬间，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下。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碗水，镜片后的眸光，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光。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狂喜和极度渴望的复杂眼神。
他能感觉到，那碗看似普通的水里，蕴含着一股何等磅礴而纯粹的生命能量！这股能量，比他之前在沈慧君体内感知到的，要浓郁百倍千倍！
“这……”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我母亲当时病得太重，所以我只能将它化在水里，一点一点地喂给她。”江念面不改色地解释着，将自己早就编好的说辞，天衣无缝地衔接上，“我答应过你，分你一半。这里，就是剩下的一半。”
她说着，将手中的白瓷碗，递到了顾沉白的面前。
顾沉白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从那碗水上移开，重新落回江念的脸上，眼神锐利如刀。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这么轻易地交给我？”他沉声问道，“你不怕我拿了东西就翻脸不认人？或者说，你不怕我……杀人灭口？”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天井里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江念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怕。但我更知道，顾医生是聪明人。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因为这东西的‘根’，只有我知道在哪里。留着我，你才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奇迹’。”
她再次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也是一个隐晦的威胁。
她暗示他，这东西是可再生的。
果然，听到这句话，顾沉白眼中的杀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沉的思索。
“好。”他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只白瓷碗。他的动作很稳，很小心，仿佛捧着的是一件绝世珍宝，“你的聪明，再次救了你。”
他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密封性极好的军用水壶，将碗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倒了进去，然后拧紧了盖子。
“我们的交易，第一步完成了。”他看着江念，说道，“接下来，我会履行我的下一个承诺。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和你的母亲，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身份？”江念愣了一下。
“没错。”顾沉白点了点头，“你手里的东西，价值连城。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留在这里，对你和你的母亲来说，太危险了。”
江念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没想到，顾沉白考虑得比她还要深远。他不仅要药，还要彻底切断她和过去的一切联系，将她这个人，连同她身后的秘密，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到底是保护，还是……圈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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