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手僵在梯子上，备用灯泡的金属底座硌得指尖发疼。报亭后面的 “窸窸窣窣” 声还在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扒拉纸箱，风裹着声音飘进来，听得他后颈发紧 —— 刚才柯南刚走，不会是小偷又回来了吧？
他屏住呼吸，慢慢转过身，眼睛盯着报亭后面的储物箱。那箱子堆着旧杂志和空纸箱，盖着块破帆布，帆布边角被风吹得掀起来，露出里面的纸箱角。声音就是从帆布下面传出来的，还带着点 “喵喵” 的细弱叫声。
“原来是猫啊。” 林野松了口气，刚才攥灯泡的手都出了汗。他爬下梯子，走过去掀开帆布 —— 一只三花猫正蹲在纸箱里，爪子扒着半袋没吃完的猫粮，显然是从附近居民家跑出来的流浪猫，把这里当成了临时窝。
“吓我一跳。” 林野把猫抱出来，放在地上，看着它一溜烟跑向巷口，才转身把帆布盖好。储物箱里除了旧杂志，还有那架缺脚的木梯子，梯子横档上还卡着几张旧报纸 —— 是上周三的《朝日新闻》社会版，之前修灯时随手放在上面的，忘了收。
他把梯子搬回报亭，重新踩上去，这次没再分心。灯泡底座拧起来有点费劲，他踮着脚转了半圈，“咔嗒” 一声，新灯泡卡进灯座。他按了按开关，暖黄色的光瞬间照亮报亭，之前的昏暗感一扫而空，连空气里的旧报油墨味都好像淡了点。
“终于好了。” 林野松了口气，刚想爬下梯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对面的公寓楼。那是栋和报亭隔街相望的五层公寓，墙皮有点斑驳，三楼的窗户没拉严，米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露出里面的一点黑影。
那黑影蹲在窗边的书桌前，动作很快，像是在翻找什么，胳膊肘撞得桌上的玻璃杯 “当啷” 响了一声 —— 声音不大，但在午后安静的街上，刚好能传到报亭这边。林野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忍不住停下动作，盯着那黑影看。
黑影穿着深色的衣服，头发很长，垂在肩膀上，翻找的动作越来越急，甚至伸手把抽屉整个拉出来，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林野心里嘀咕：这是在找什么？搬家？还是…… 偷东西？
他刚想看得更清楚些，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麻感 —— 不是之前的酥麻，是瞬间的刺痛，像被静电电了一下，紧接着，麻感居然消失了，连带着鼻腔里的油墨味也没了。
几乎是同时，对面公寓的黑影也不见了。窗帘被猛地拉严，刚才飘起来的缝隙彻底合上，只剩下窗户玻璃反射的阳光，晃得人眼睛疼。
“怎么回事？” 林野愣了愣，揉了揉指尖 —— 麻感消失的时机也太巧了，刚好和黑影消失同步。他又盯着三楼窗户看了半天，窗帘一动不动，好像刚才的黑影只是他的错觉。
“肯定是看错了，说不定是住户在整理东西。” 林野自我安慰着，爬下梯子。梯子有点晃，他没站稳，手往旁边一撑，刚好碰到横档上的旧报纸 ——“哗啦” 几声，几张上周三的社会版掉在地上，报纸边缘还沾着点灰尘。
他蹲下来捡报纸，指尖触到其中一张的边缘时，突然感觉不对劲。那张报纸的右上角缺了个小角，不是被撕的毛边，是整齐的首角缺口，像是用剪刀裁掉的，缺口边缘还留着点淡淡的油墨印，和其他完整的报纸比起来，显得格外扎眼。
“什么时候缺的角？” 林野嘀咕着，把报纸翻过来翻过去看。其他几张上周三的社会版都是完整的，只有这张缺了角，上面的新闻标题是 “米花町施工队推进社区改造”，缺角的地方刚好挡住了新闻里提到的施工地址。
他心里有点疑惑，但也没多想 —— 旧报纸嘛，缺角折边很正常，说不定是之前整理时不小心裁到的。他把缺角的报纸和其他旧报叠在一起，塞进收银台最底层的柜子里，和之前锁起来的旧报堆放在一起，转身去收拾散落的工具。
傍晚的时候，巷口的风凉了下来。林野刚把当天的报纸清点完，就看见张叔拄着拐杖朝报亭走来。张叔穿着件灰色的夹克，脸色比昨天好多了，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个保温饭盒。
“小野，今天灯修好了？” 张叔走进报亭，笑着指了指头顶的灯泡，“早上路过时还黑着，还以为你要摸黑营业呢。”
“上午坏的，刚修好没多久。” 林野给张叔搬了张凳子，心里却在犹豫 —— 要不要提刚才看到的黑影？张叔是退休老警，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可转念一想，要是张叔追问起来，自己又说不清楚，反而会被卷进麻烦里，表叔的遗书还在兜里揣着，“别多管闲事” 西个字像警钟似的。
张叔打开保温饭盒，里面是刚做好的咖喱饭，香气飘满报亭：“中午做太多了，给你带点，尝尝我的手艺。” 他把饭盒递给林野，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收银台的柜子，“今天生意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林野接过饭盒，咖喱的热气熏得他脸颊发烫。他捏着饭盒边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没什么事，就是修灯花了点时间，生意和平时差不多。” 他避开张叔的眼神，低头扒了口咖喱 —— 味道很香，可他心里却有点发虚，总觉得刚才的黑影没那么简单。
张叔没再多问，靠在报亭的玻璃上，看着街上的行人。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林野手里的饭盒上。林野偷偷抬眼，看到张叔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公寓楼三楼，眼神里藏着点他看不懂的东西，像在回忆，又像在警惕。
“吃完把饭盒放这儿就行，明天我来拿。” 张叔站起身，拄着拐杖往巷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最近晚上关亭早点，别在外面待太晚。”
林野点点头，看着张叔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咖喱饭，又看了看收银台底层的旧报堆 —— 缺角的报纸还在里面，对面公寓的黑影还在脑子里晃。他突然觉得，这米花町的平静，好像只是表面的，藏在窗帘后面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他没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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