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洞？”
林渊咀嚼着这个词，心中的惊涛骇浪，在瞬间被他强行抚平。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为“观测者”的男人，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
从陆晴的笔记，到陈叔带来的数据芯片，再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亲口承认。
所有的线索，终于在此刻，汇聚成了一个完整而残酷的真相。
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实验场。
他们所有人，都只是笼中的白鼠。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站在笼子外面，手握记录板的实验员。
“看来，你似乎并不惊讶。”观测者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渊，似乎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也对，以你的智慧，恐怕早就从那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了大概。”
“我更好奇的是，作为一名‘观测者’，你为什么要主动出现在我们这些‘实验品’面前？”林渊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这……难道不违反你们的实验守则吗？”
“守则？”观测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守则，是用来约束弱者的。而我，或者说‘我们’，是制定规则的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光洁的桌面上，划过一道痕迹。
“这场实验，己经进行过无数次了。在无数个不同的‘实验场’里，用无数种不同的‘实验品’。但结果，都大同小异，枯燥，乏味，毫无新意。”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源自于永恒生命的厌倦。
“首到……你的出现。”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渊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林渊的血肉，首视他那颗重活一世的灵魂。
“一个本该彻底消亡的数据，却逆转了因果，回溯了时间。你就像一个病毒，闯入了一个原本稳定运行的程序中，带来了无限的、不可预测的变量。”
“而我……”他摊开双手，姿态优雅而自负，“恰好是对‘变量’，最感兴趣的那个。”
“所以，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兴趣’？”苏晴鸢扶着墙壁，勉强站稳了身体，冷冷地质问道。
她无法接受，这个决定了亿万生灵命运的末日，竟然只是源于一个更高维度生物的……个人喜好。
“当然。”观测者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看苏晴鸢一眼，“不然呢？你以为，你们这些朝生暮死的碳基生物，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图谋的吗？”
这番话，充满了赤裸裸的、源自于生命层次碾压的傲慢与蔑视。
王成气得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握着消防斧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但他死死地记着林渊的命令，没有轻举妄动。
“既然你对‘变量’这么感兴趣，那你应该知道，‘小丑’，也是一个变量。”林渊没有被对方的言语激怒，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来找我？”
“哦？‘小丑’？”观测者似乎对林渊能提到这个名字，感到有些意外。他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那个‘清理者’的叛逃体？不，不，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
“他，充其量，只是一个权限被锁死，还妄图通过制造混乱，来窃取更高权限的‘黑客’。他的所有行动，虽然看起来混乱无序，但依旧在系统的计算范围之内。他掀起的，最多，只是一点小小的涟漪，无伤大雅。”
“而你……”观测者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张纯白色的面具之下，仿佛有一双灼热的眼睛，在审视着林渊。
“你，是真正的‘变数’。”
“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时间节点。你的存在，本身，就在动摇着整个实验的底层逻辑。你掀起的，将不再是涟漪，而是足以颠覆整个棋盘的……风暴。”
“所以，我来了。”观测者重新靠回椅背，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我来，是想亲眼看看，当一个最不稳定的‘漏洞’，获得了足以改写程序代码的‘权限’之后，究竟会给这场无聊的游戏，带来怎样有趣的结局。”
“权限？”林渊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没错。”观测者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的空间，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幕幕全息影像，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
影像中，是“小丑”带着秦月母女，驾车在城市废墟中疾驰的画面。
是张雅被捆在储物间内，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的画面。
是城市档案馆的地下深处，无数服务器正在幽蓝色指示灯的闪烁下，稳定运行的画面。
甚至……还有一幅画面，让林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如同世界尽头的极地。一座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由纯粹的金属构成的倒金字塔形建筑，正静静地矗立在冰原之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零号方舟】！
这个只在陆晴笔记中，出现过一次的名字，瞬间浮现在了林渊的脑海中！
“情报，资源，力量……”
观测者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餐厅内回响。
“所有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告诉你‘小丑’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告诉你‘潘多拉之心’的具置，甚至可以告诉你，通往‘零号方舟’的，唯一路径。”
“我甚至可以……帮你。”
他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只要你愿意，成为我在这个实验场里的……‘代行者’。”
“与我合作，成为我的棋子。然后，用我赐予你的力量，去尽情地，大闹一场吧。”
“去颠覆‘蛛巢’，去狩猎‘小丑’，去撕碎盖亚系统为你安排好的一切剧本！去向那些高高在上的‘我们’证明，即便是小小的‘漏洞’，也拥有……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燃烧的资格！”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番话，仿佛是为林渊量身定做的一般，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野心。
与虎谋皮？
不，这更像是一场……与魔鬼的交易。
用自己的自由，去换取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
苏晴鸢和王成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们都看向林渊，等待着他的决定。
他们很清楚，林渊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将决定他们未来，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命运。
林渊沉默了。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整个餐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穹顶上那些人造的星辰，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许久。
林渊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挣扎，也没有被诱惑的狂热。
有的，只是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讥讽。
“你的提议，听起来很。”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但是，我拒绝。”
观测者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哦？能告诉我理由吗？”他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澜。
“理由很简单。”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桀骜不驯的笑容。
“因为，我林渊……”
他猛地抬起手，手中的唐刀，遥遥地，指向了观测者的眉心！
刀锋之上，寒光凛冽！
“从来，就不喜欢当任何人的棋子！”
“无论是盖亚系统，是‘蛛巢’，还是……你！”
“这个棋盘，既然这么无聊……”
他的眼中，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燎原烈火般的疯狂战意！
“那不如……就由我来亲手，把它给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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