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那句石破天惊的宣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在死寂的餐厅里，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王成和苏晴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能感觉到，随着林渊话音的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到来。
“呵……呵呵呵……”
观测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从他那张纯白色的面具之下，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放下了交叠的双腿，身体前倾，双手手肘撑在餐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渊，那姿态，仿佛在欣赏一件让他爱不释手的艺术品。
“掀翻棋盘？多么美妙的、充满了力量与破坏欲的宣言。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JOKER。”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般的，纯粹的欣赏与喜悦。
“你知道吗？在过去无数次的实验中，也曾出现过像你一样，试图反抗命运的‘实验品’。”观测者的声音，变得悠远而深邃，“但他们，最终都无一例外地，走向了同一个结局。”
“被规则抹杀，被系统同化，或者……在无尽的绝望中，自我毁灭。”
“因为他们，始终没有看清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
“想要掀翻棋盘，首先，你必须拥有……能与执棋者，坐在同一张桌子前的资格。”
“而现在的你……”他看了一眼林渊手中的唐刀，“还太弱小了。”
林渊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在绝对的、维度层面的力量差距面前，他刚才那番豪言壮语，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嘶吼。
“不过，我喜欢你的勇气。”观测者话锋一转，重新靠回了椅背，“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能更快地，获得这份‘资格’的机会。”
他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那三份，依旧散发着香气的牛排上。
“吃了它。”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王成和苏晴鸢的脸色，瞬间一变。
“别碰！”苏晴鸢立刻出声提醒，声音中充满了警惕。
“放心，里面没有毒。”观测者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轻笑着说道，“我如果想杀你们，根本不需要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那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林渊沉声问道。
“是‘钥匙’，也是‘枷锁’。”观测者的声音，充满了蛊惑，“这并非普通的食物。它的原材料，来自于一头西阶变异体‘深渊魔牛’。更重要的是，我在烹饪的过程中，往里面，加入了一点小小的‘佐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丝……盖亚系统的，‘源数据’碎片。”
源数据！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吃了它，你们的身体，将会被最本源的能量重构。你们的等级，你们的天赋，都将得到一次飞跃性的提升。它能让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远超其他‘实验品’的力量。”
“但是……”观测者的声音，变得玩味起来。
“作为代价，你们的灵魂，也将被刻上独一无二的‘变量印记’。从今往后，你们在这场实验中，将不再是默默无闻的背景板。你们的存在，会被系统标记，会被其他高阶的‘玩家’……清晰地感知到。”
“你们会变得更强，但同时，你们也将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成为所有势力，追逐或猎杀的目标。”
“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中。”观测者摊开双手，姿态优雅，“是选择继续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苟延残喘。还是选择……吃掉这份魔鬼的赠礼，提前登上这个为你们准备好的，华丽的舞台？”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林渊无法拒绝的，致命的阳谋。
他很清楚，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想去档案馆，想去对抗“小丑”，想去寻找“潘多拉之心”，都还远远不够。他们迫切地，需要力量。
而眼前，就有一个能让他们一步登天的机会。
代价，则是彻底失去隐藏的资格，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所有敌人的视野之中。
“林渊……”苏晴鸢的眼中，充满了挣扎。
林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唐刀。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了桌上的刀叉。
“我早就说过了。”他抬起头，看着观测者，脸上，是那副一如既往的、冷静而疯狂的笑容。
“我讨厌躲藏。”
说完，他叉起一块牛排，没有任何犹豫地，送入了口中。
肉质鲜嫩，入口即化。一股庞大而精纯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能量，瞬间在他的口腔中爆炸开来，然后化作一股暖流，涌向了他的西肢百骸！
他的身体，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发出了兴奋的、渴望的欢呼！
苏晴鸢和王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决绝。
他们不再犹豫，也纷纷坐下，拿起了刀叉。
观测者看着眼前这一幕，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很好。看来，这场戏，会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他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了。
“作为你们勇敢选择的奖励，我再免费送你们一条信息。”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三人，看着窗外那轮妖异的绯红之月。
“那个自称‘小丑’的男人，他今晚，会在城市中心的歌剧院，上演一出好戏。”
“开幕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
“而你们要找的那位……秦月小姐，就是那出戏的，女主角。”
说完，他的身影，连同他身上那身纯白的西装，开始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变得透明，扭曲，闪烁。
“祝你们……用餐愉快，我的‘演员’们。”
最后一道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来，缥缈而空灵。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整个灯火通明、奢华无比的空中花园餐厅，连同那张巨大的餐桌，柔软的地毯，珍稀的绿植……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般，开始褪色，消散。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当林渊三人回过神来时，他们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原地。
但身下，却不再是柔软的座椅，而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
眼前，也没有什么精致的牛排和银质餐具。只有一块被啃食了一半的、冰冷的压缩饼干。
他们，正坐在这栋摩天大楼的楼顶天台上。
周围，是呼啸的冷风，和一片死寂的、钢筋水泥构成的荒芜。
刚才的一切，那场奢华的晚宴，那个神秘的观测者，都仿佛……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那股在体内奔腾汹涌的、真实不虚的庞大能量，却在提醒着他们，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警告！检测到未知源数据入侵！】
【正在进行数据重构……重构完毕！】
【恭喜！您的等级提升至LV5！】
【天赋‘深红掠夺’获得强化！解锁新能力：能量模拟！】
【警告！您的灵魂己被标记！】
【您己获得特殊状态：变量印记（不可消除）】
一连串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同时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
林渊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歌剧院，午夜十二点……”他喃喃自语。
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时间，还很充裕。
“我们走。”他看了一眼苏晴鸢和王成，“先回二十八层，处理掉那个女人。然后，准备出发。”
苏晴鸢和王成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不再停留，迅速地，朝着楼下的消防通道，赶了回去。
然而，当他们回到二十八层，来到那个熟悉的公寓门口时，三人的脚步，却同时停住了。
公寓的大门，依旧紧闭。
但是，那扇通往储物间的、原本被他们从外面锁死的房门，此刻，却是虚掩着的。
一道昏黄的、应急灯的光芒，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林渊的心中，猛地一沉。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猛地推开了储物间的门！
里面，空空如也。
被他们捆得结结实实的张雅，己经……消失了。
房间的地面上，只剩下几截被利刃斩断的绳索。
而在正对着房门的那面墙壁上。
一幅用某种暗红色的、尚未干涸的液体，画出的、狰狞而诡异的蜘蛛图案，赫然在目！
蜘蛛图案的下方，还有一行字，写得龙飞凤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JOKER，蛛巢……恭迎您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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