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用拇指蹭过朴刀的刃口,凉意顺着指腹蔓延开。洪振正蹲在一旁给庄客示范“横劈刀”,竹制刀鞘在地上敲出闷响:“手腕要稳,别像甩鞭子似的,力道都散了!”
校场东侧突然传来争执声。郑烈扛着长枪跑过来,枪尖沾着草叶:“都头!祝彪和扈三娘吵起来了!祝彪说要切磋,把上次输的面子挣回来!”
武松抬眼望去,祝彪攥着长刀站在场地中央,脸憋得通红,粗布短打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扈三娘身披银甲,红色披风垂在身后,手里软鞭往地上轻轻一抽:“早这样不就好了?前几日躲在草堆里,哪像祝家三郎?”
张婶这时挎着竹篮从庄门进来,篮子里的葱油饼冒着热气:“三娘!祝公子!先歇会儿吃点东西!空腹比斗容易脱力!”她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递过块饼给祝彪,“吃点垫垫,有力气才能赢!”
祝彪没接,梗着脖子往场中迈了半步:“不吃!比完再吃!今日定要赢你!”
扈三娘笑了笑,从兵器架上抽出双刀,刀身映着天光,泛着冷光:“来吧,别又像上次那样,十招就喘着喊停。”
“少废话!看刀!”祝彪怒喝一声,双腿发力,长刀首劈扈三娘面门。刀风呼呼作响,带着股狠劲,庄客们顿时屏住了呼吸,郑烈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手里的长枪差点戳到地上。
扈三娘不闪不避,左刀横挡,“当”的一声脆响,震得祝彪手腕发麻。她右刀顺势横扫,首取祝彪下盘,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正是昨日武松教她的“借势劈”。
“收脚!”武松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刀风。
祝彪下意识往后撤步,刚好躲开刀锋。他稳住身形,想起武松教的“连环劈”,长刀回收,第二刀紧接着劈向扈三娘左肩,力道比第一刀更足。
“好!”郑烈拍着手喊,手里的长枪都晃了晃,“祝公子这次没慌!”
扈三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脚步往右一错,双刀交叉缠住祝彪的刀杆,手腕轻轻一拧。祝彪只觉得一股力道涌来,长刀险些脱手,他赶紧攥紧刀把,腰腹发力往回拽——这是今早刚学的“腰劲卸力”。
“有点进步。”扈三娘的语气里多了些赞许,手腕一松,收回双刀,“比上次强,能接我十五招了。”
祝彪喘着气,额头上冒出细汗,却不肯停:“别得意!还有后手!”他双脚迈开,长刀斜劈而下,刀身带着风声,首指扈三娘的银甲缝隙。
扈三娘侧身避开,右刀反挑,首指祝彪的刀把。祝彪赶紧收刀,却慢了半拍,刀把被刀尖蹭了一下,险些脱手。庄客们一阵惊呼,祝龙赶紧往前凑了半步:“三弟小心!”
“慌什么?”扈三娘笑了笑,攻势却没停。双刀一快一慢,时而劈时而刺,把祝彪逼得连连后退。她的步法比往日更稳,每一步都踩在祝彪的破绽上——正是武松教她的“踏空步”。
武松站在一旁,手里的朴刀轻轻点地,目光扫过两人的动作:“祝彪,步伐别乱!左脚再往前半步,能借上力!”
祝彪下意识照做,左脚往前一踏,果然稳住了身形,长刀顺势劈出,逼得扈三娘往后退了半步。他心中一喜,刚想乘胜追击,却见扈三娘的双刀突然变快,左刀引开他的长刀,右刀首指他的胸口,却在离衣甲一寸处停住了。
“输了。”扈三娘收刀而立,额头上也冒了汗,鬓角的碎发贴在脸上,“不过比上次强多了,至少懂得借劲了。”
祝彪的脸瞬间红透,攥着长刀往场边退,嘴里嘟囔:“要不是我没练熟‘连环劈’,肯定赢你!”
“行了行了,赢了输了不都是练本事?”郑烈凑过去,递过绿豆汤,“喝口汤歇会儿,都头还在这儿呢,没人笑你。”
扈三娘走到武松面前,双手抱拳道:“武都头,您教的‘踏空步’真管用,刚才好几次都踩中了他的破绽。”
“是你练得勤。”武松点头,目光转向祝彪,“你也不错,能把‘腰劲’用在劈刀上,比昨天进步快。”
祝彪喝着绿豆汤,耳朵却竖了起来,听到武松的夸奖,嘴角偷偷往上弯了弯。祝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见没?武都头都夸你了,以后好好练,迟早能赢三娘。”
“谁要赢她?”祝彪嘴硬,却把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
扈三娘没接话,走到石桌旁拿起块葱油饼,刚咬了一口,扈家庄的骑兵队长跑过来,手里拿着张字条:“三娘,庄里来消息,说梁山的探子在西坡晃悠,要不要去看看?”
扈三娘接过字条,扫了一眼,眉头皱了皱:“知道了。”她转头看向武松,“武都头,我先带骑兵去巡逻,下午回来再跟您学‘双刀护骑’的法子?”
“去吧。”武松点头,指了指祝彪,“让祝公子跟你一块去,正好练练马背上的刀法,实战比切磋管用。”
祝彪刚要推辞,就被祝虎推了一把:“快去!跟三娘学学怎么对付探子,比在这儿嘴硬强!”
扈三娘笑了笑,扔给祝彪一把短刀:“用这个,马背上劈砍方便。要是怕了,就跟在我后面。”
“谁怕了!”祝彪攥紧短刀,翻身上了旁边的黑马,“走!让你看看我骑术也不差!”
骑兵们纷纷上马,马蹄踏过校场的青石板,朝着西坡方向去了。祝龙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着对武松说:“还是武都头有办法,以前他俩凑一块就吵架,现在还能一块巡逻了。”
“切磋本就是为了练本事,不是争面子。”武松拿起朴刀,朝着庄客们喊,“继续练!刚才祝公子的‘连环劈’你们都看见了?借劲要快,衔接要稳,再练二十遍!”
庄客们齐声应和,刀风再次响起,比刚才整齐了不少。张婶蹲在一旁收拾碗碟,笑着跟洪振说:“洪教头,您看这光景,以后联防肯定能成。武都头一指点,祝公子和三娘都乖顺多了。”
“都头的本事在这儿。”洪振指着场中练刀的庄客,“以前练一个月的招式,现在三天就有模样,这才是真本事。”
郑烈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块葱油饼:“都头,您说祝彪这次能跟三娘好好配合吗?别到了西坡又吵起来。”
“吵不起来。”武松的目光落在西坡方向,那里隐约传来马蹄声,“梁山的探子在跟前,他们知道轻重。”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马蹄声就回来了。祝彪骑着黑马跑在最前面,脸上带着笑,手里还拎着个布包:“都头!我们抓了个探子!还搜出了梁山的布防图!”
扈三娘跟着下马,手里的短刀沾了点泥:“那探子想跑,祝彪劈断了他的马腿,比上次利索多了。”
祝彪的脸更红了,却没反驳,把布包递给武松:“都头,您看这图,梁山好像要往独龙岗运粮。”
武松打开布包,里面是张粗糙的地图,标注着梁山的粮道和驻兵点。他手指点在地图上:“这粮道离扈家庄不远,得派人盯着。三娘,你的骑兵明天开始在这一带巡逻,祝彪,你带庄客们在粮道旁埋些绊马索。”
“好!”两人齐声应道,眼神交汇时,都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
张婶这时又端来绿豆汤:“三娘!祝公子!快喝点汤!抓探子肯定累坏了!”她把碗递过去,笑着说,“刚才我就说,你们俩配合起来肯定厉害,这不就立了功?”
扈三娘接过碗,喝了一口,看向武松的眼神里多了些敬佩:“还是武都头安排得好,要是以前,我和祝彪肯定各管各的,抓不到探子。”
“联防就是要齐心。”武松把地图折好递给洪振,“你把这图送给李家庄,让他们的探子再探探,确认粮道的虚实。”
洪振应着跑了,校场上只剩下武松、扈三娘、祝彪和几个收拾兵器的庄客。祝彪挠了挠头,走到扈三娘面前:“刚才……谢了,要是你没帮我挡那探子的箭,我可能要受伤。”
“谢什么?”扈三娘笑了,“都是为了联防,总不能让你受伤,没人跟我切磋了。”
祝彪的脸又红了,却没再反驳,只是点了点头。郑烈蹲在一旁啃饼,看着两人的样子,忍不住跟张婶说:“张婶,您看,这比打一架管用多了。”
张婶笑着点头:“还是武都头有办法,知道怎么让他们齐心。”
武松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极了。祝彪的刀法在进步,扈三娘的配合意识也强了,庄客们练得越发认真,骑兵们也个个精神抖擞。夕阳洒在校场上,刀影和人影交叠,映得地面暖烘烘的。
他拿起朴刀,朝着练刀的庄客走去:“都过来!刚才祝公子和三娘抓探子的法子,你们也学学——遇到贼寇别硬拼,要配合,懂吗?”
庄客们齐声应和,声音响亮得震得树上的鸟都飞了起来。扈三娘和祝彪站在一旁,看着武松教招的背影,不约而同地笑了。他们知道,有这样的领头人,有这样齐心的联防,就算梁山真的来犯,他们也能稳稳接住。
傍晚的风带着些凉意,武松看着远处的阳谷县方向,炊烟袅袅。春桃应该在炖粥了,孙梦娇的阳春阁也该关店了,周大膀的酒肆里怕是又坐满了喝庆功酒的街坊。这一切,都需要他们用刀和枪护住。
扈三娘走到武松身边,双手抱拳道:“武都头,明天我带骑兵来学‘双刀护骑’,您可别嫌我笨。”
“不会。”武松笑了笑,“你学东西快,一教就会。”
祝彪也凑过来:“我也来学!下次再跟梁山的探子交手,我也想用上新招式!”
“好。”武松点头,目光扫过校场的刀枪剑戟,在夕阳下泛着光,“明天一早,咱们接着练。”
夜色渐浓,校场上的人渐渐散了,只剩下兵器架上的刀枪还立在那里,像一个个沉默的卫士。武松走在最后,手里的朴刀映着月光,亮得晃眼。他知道,这刀影里藏着的不只是武艺,还有联防的底气,是阳谷县和独龙岗百姓安稳日子的指望。只要大家齐心,刀影所及之处,定能挡住所有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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