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清颜是在一阵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的。
昨夜的惊惧与纷乱,仿佛都随着那场安稳的睡眠,沉淀到了记忆的深处。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傅斯寒近在咫尺的俊朗睡颜。他睡得很浅,似乎只是为了陪着她,才闭目养神。她细微的动静,立刻让他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没有了昨夜的森寒与锐利,只剩下晨曦般的清明与温柔。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性感而低沉。
“嗯。”苏清颜点了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睡得好吗?”他问,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揽入怀中。
“很好。”她回答。有他在身边,她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仿佛就算天塌下来,这个男人也能为她撑起一片绝对安全的天地。
傅斯寒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了片刻,享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难得的宁静。
早餐时,傅斯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风发来的简报。他只扫了一眼,便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有消息了?”苏清颜问。
“嗯,一些初步的发现。但还不足以拼凑出完整的画面。”傅斯寒神色如常地为她切着盘中的煎蛋,“吃完饭,我们就出发。老宅那边,己经打扫干净了。”
苏清颜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在出发前,被那些可能很残酷的信息影响心情。她心中一暖,也不再追问,顺从地点了点头。
车子驶离庄园,穿过繁华的市区,最终拐进了一条栽满了梧桐树的安静街道。
这里是京城的老城区,没有高楼大厦的压迫感,只有岁月沉淀下来的静谧与安详。苏清颜摇下车窗,看着窗外那些熟悉的街景,心中百感交集。
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梧桐巷,这个充满了她童年与少女时期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车子最终在一栋带着独立小院的两层洋楼前,缓缓停下。
苏清颜看着眼前这栋熟悉的建筑,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就是她的家。
在她被苏家赶出去后,她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傅斯寒竟真的,将它为她寻了回来。
房子的外观,被重新修葺过,漆成了温暖的米白色。院子里的杂草,也都被清理干净,只留下了那棵母亲最喜欢的桂花树,静静地伫立在角落。
傅斯寒下车,为她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前。
“钥匙。”他将一把崭新的黄铜钥匙,放进了她的掌心。
苏清颜的手微微颤抖着,将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那扇承载了她无数记忆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股混合着阳光、木香和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屋内的陈设,几乎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米色的布艺沙发,原木色的茶几,墙上挂着的风景油画,甚至连窗台上那盆枯萎的绿萝,都被换上了一盆生机勃勃的同款。
一切都干净得一尘不染,却又因为缺少了主人的气息,而显得有些空旷和寂寥。
“我让人按照你之前的照片,将这里恢复了原样。”傅斯寒在她身后,轻声说道,“苏家的人搬走时,带走了一些东西。我己经让人,尽量找回了。”
苏清颜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过沙发扶手,抚过钢琴的琴键,抚过书架上那些泛黄的书脊。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她和母亲共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
她仿佛能看到,母亲穿着围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为她准备晚餐。仿佛能听到,母亲坐在钢琴前,弹奏着那首她最喜欢的《月光》。
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复杂的感动。
傅斯寒没有劝慰她,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任由她宣泄着积压在心底的情绪。
哭了许久,苏清颜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擦干眼泪,对着傅斯寒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关系。”傅斯寒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在自己家里,不需要伪装。”
一句话,让苏清颜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是啊,这是她的家。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我们上楼吧。去我妈妈的画室看看。”
母亲的画室,在二楼朝南的房间,有着最好的采光。这里是整个房子里,母亲待得最久的地方,也是她的禁地。小时候,吟风辞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除非母亲允许,否则她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
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一个充满了艺术气息的空间,展现在两人面前。
巨大的画架,摆放在落地窗前。墙边的柜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画笔、颜料和设计工具。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淡淡味道。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模样。
苏清颜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了墙角一个被白布覆盖住的,上了锁的樟木箱上。
“我记得这个箱子。”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箱子上的铜锁,“妈妈说,这里面放着她最重要的东西,不许任何人碰。”
傅斯寒上前,看了一眼那把己经有些锈迹的锁。他没有用蛮力,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套小巧的工具。只听几声细微的声响,那把困扰了苏清颜整个童年的锁,应声而开。
苏清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傅斯寒对她挑了挑眉:“一些防身的小技巧。”
苏清颜失笑,心中的沉重,也消散了不少。
两人合力,掀开了沉重的箱盖。
箱子里没有想象中的珠宝首饰,也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里面装的,全都是画稿。厚厚的一沓,用牛皮纸袋,分门别类地装好。
大部分都是珠宝设计稿。苏清颜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每一张,都充满了母亲独有的灵气与才华。其中,就有好几版“凤凰之心”的初稿,以及许多她从未见过的,足以惊艳世人的设计。
“妈妈她……真的太厉害了。”苏清颜由衷地感叹着。如果母亲没有离开白家,以她的天赋,如今必然早己是世界顶级的珠宝设计大师。
傅斯寒没有打扰她,只是在一旁,帮她整理着那些散落的画稿。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
他从一堆废稿的底部,抽出了一本看起来与其他画稿格格不入的,硬壳素描本。
这本素描本很旧,封面是深蓝色的,没有任何标识。
“这是什么?”苏清颜也注意到了。
傅斯寒将本子递给她。
苏清颜接过,翻开了第一页。
本子里画的,不是珠宝,而是一种植物。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妖异而美丽的花。
它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凝固的鲜血。花蕊的形态,更是奇特,像一只睁开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苏清颜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整本素描本,画的都是这种花。从含苞待放,到全然盛开,再到最后的枯萎。母亲的笔触,精准而细腻,将这朵花的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栩栩如生。
但越是逼真,就越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画稿的旁边,还用极小的字,标注着一些日期和名字的缩写。
“1998年7月3日,白芷。2001年11月12日,白薇。2005年5月20日,姜荷……”
这些名字,苏清颜一个都不认识。但她们的姓氏,都指向了一个地方——白家。
而在最后一页,画着一朵己经彻底枯萎的花。旁边,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仿佛是在极度恐惧和匆忙中写下的。
——“血脉是诅咒的温床,花开之日,便是凋零之时。它在看着我们。”
轰的一声。
苏清颜的脑海,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血脉,诅咒,花开,凋零。
这些词汇,与昨晚白聿辰的话,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这本素描本,不是母亲的创作,而是一本……死亡笔记!
就在苏清颜浑身冰冷,几乎要握不住那本素描本时,傅斯寒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通,并按下了免提。
“老板。”陆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白家的资料,查到了一些东西。”
“说。”傅斯寒的声音,沉得像冰。
“您让我查的白家非正常死亡成员名单,有了重大发现。近三十年来,白家共有七名旁系女性成员,死于意外或突发急病。她们的死亡年龄,都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
陆风顿了顿,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呼吸。
“最关键的是,根据我们找到的一些私密照片和医疗记录,这七名女性,都有一个共同点。”
“她们的身上,都有一个家族遗传的,形状非常特殊的胎记。那个胎记的形状……”
陆风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极其艰涩的语气,描述道。
“……像一朵盛开的,花蕊如同眼睛的,红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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