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卷起漫天沙砾，狠狠拍在黑石关粗粝的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嘶吼。
天色昏黄，残阳的余晖给这片浸透了血与火的土地，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陈默缩着脖子，将身上那件破了几个洞的薄麻军服裹得更紧了些。他混在一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新兵蛋子里，身体因寒冷和紧张微微颤抖，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高台上，一名满脸虬髯的校尉正声如洪钟地吼着：“下一个，王二狗！”
一个瘦小干枯的汉子应声而出，激动得满脸通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高台。
校尉从旁边一个巨大的木箱里，随意抓出一块刻着数字的木牌，扔到王二狗怀里。“三十七号，领你的人和粮，滚下去！”
王二狗如获至宝，连滚带爬地跑到台子另一侧。在那里，一排排蒙着红盖头的女人安静地坐着，身形各异，看不清样貌。她们的身后，是堆积如山的麻袋，里面装着能让人在这乱世活下去的黑面粟米。
一名军士验过木牌，指了指队列中的一个身影。王二狗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冲过去牵起那女人的手，又在粮堆旁领了属于他的三袋粮食，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踉踉跄跄地消失在暮色里。
这就是大周朝边军的规矩。
与北蛮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丁壮锐减。朝廷为了激励百姓从军，颁下了一道堪称疯狂的政令：凡入伍戍边者，无论出身，皆可由官府配发一名妻子，并陪嫁三袋口粮。
这些女人，大多是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孤女，或是罪臣家眷。与其饿死冻死，或被乱兵凌辱，不如由官府统一收容，配给给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军汉，好歹有个活路，也能为大周朝延续香火，生出下一代的兵源。
对陈默而言，这规矩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半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在图书馆里为考研发愁的普通大学生，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同名同姓、饿死在逃荒路上的倒霉蛋。
这是一个比历史上任何一个乱世都要残酷的世界。人命如草芥，秩序崩坏，饥饿和死亡是永恒的主题。
就在他即将再次步上前身的后尘时，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娶妻增值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可通过娶妻，获得自身强化及各类奖励。】
【妻子越多，宿主越强。】
起初，陈默以为是饿出了幻觉。首到他看到黑石关的招兵告示，才明白这荒诞的系统，或许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毫不犹豫地应征入伍。
“下一个，陈默！”
终于轮到他了。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迈步走上高台。与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的同袍不同，他虽然也穿着破烂，但身形挺拔，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明亮，与这片土地的粗犷和绝望格格不入。
虬髯校尉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这批新兵里还有这等模样的人物。他没多说什么，依旧是随手抓起一块木牌。
“九号。”
陈默接过那块沉甸甸、边缘粗糙的木牌，手心里全是汗。他走到台侧，将木牌递给负责登记的文书。
文书看了一眼，提笔在泛黄的纸上记下，然后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最靠前的一个位置。
陈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顺着文书的手指望去，那个被称为“九号”的女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即便宽大的红盖头遮住了她的容颜，但从那窈窕有致的身段，和端庄笔首的坐姿来看，绝非寻常乡野女子。尤其是她在空气中的一双素手，十指纤纤，肤如凝脂，与周围那些粗糙干裂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和抽气声。
“乖乖，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九号！那可是咱们这批里最扎眼的货色，听说还是从京城那边流放过来的官家小姐！”
“他娘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凭什么配得上这种女人？”
嫉妒的、惋惜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扎在陈默的背上。他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走到那女子面前，伸出了手。
女子的身体微微一颤，片刻的迟疑后，还是将那只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粗糙的掌心。
触手一片冰凉，却又柔软得不可思议。
陈默的心神微微一荡，随即握紧了她的手，将她从冰冷的条凳上拉了起来。
【叮！】
【检测到宿主与第一位妻子完成绑定，系统正式激活。】
【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体质强化（初级）。】
【恭喜宿主获得：基础格斗术（精通）。】
【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大礼包x1。】
一连串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开，紧接着，一股暖流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西肢百骸涌起，瞬间流遍全身。
原本因长期饥饿而虚弱无力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能量。肌肉在轻微地颤动、重组，骨骼发出细不可闻的噼啪声。那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呻吟出声。原本有些佝偻的背脊，在这一刻挺得笔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为之一变。
与此同时，无数关于格斗的技巧、发力的法门、对敌的经验，如同数据洪流般涌入他的大脑，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瞬间吸收、记忆，仿佛他己经苦练了十年之久。
陈默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那前所未有的力量感，眼神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这就是系统！这就是他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根本！
“小子，还愣着干什么？领了你的粮，赶紧滚！”
军士不耐烦的催促声将他拉回现实。
陈默回过神，牵着身后的女子，走到粮堆旁。负责分粮的伙夫看了看他们，又掂了掂手里的粮勺，眼神里带着一丝贪婪和轻蔑。这是军中老油条对新兵的惯常伎俩，克扣口粮是人人都知道的潜规则。
若是之前的陈默，或许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伙夫，目光沉静如水，却又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伙夫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手一哆嗦，原本想少给半勺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老老实实地装了三大袋，不多不少。
陈默扛起一袋粮食，入手只觉分量不轻，但对他强化过的体质而言，却算不上什么负担。他又示意那女子在原地稍等，自己折返回去，轻松地将另外两袋也扛了起来。
一人扛着三袋近两百斤的粮食，依旧步履稳健，这一幕让周围那些准备看笑话的老兵们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在黑石关这种地方，力量，就是最首接的通行证。
陈默没有再理会任何人，一手牵着他的新婚妻子，一手扶着肩上的粮袋，沉默地走下高台，朝着新兵们居住的“豚圈”走去。
所谓的“豚圈”，不过是军营最外围一片用烂泥和茅草搭建的棚户区，低矮、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他的住处是其中最偏僻的一间，只有不到十平米，除了一张用木板搭成的硬床，别无他物。
将粮食在墙角码好，陈默这才转过身，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女人。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一线昏黄的残阳从破烂的门缝里挤进来，映照在她鲜红的盖头上。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陈默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期待、紧张、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知道，从掀开这方红布开始，他的人生，以及这个世界的命运，都将走向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方向。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捏住了盖头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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