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捂着断臂，冷汗涔涔而下，脸上的肌肉因剧痛而扭曲。但他眼中的惊恐，很快就被一抹怨毒所取代。
“小子，你死定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敢在新兵营里动手伤人，违抗军法！我表哥是百夫长，他会把你剁碎了喂狗！”
陈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连眉毛都未曾挑动一下。他缓缓蹲下身，与刀疤脸那双怨毒的眼睛平视。
“军法？”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军法。你带着人踹开我的门，想抢我的粮食，侮辱我的妻子。你说，如果我把你杀了，然后告诉你的百夫长表哥，是你们三个意图不轨，我被迫自卫，他会为了一个死了的废物，来找我的麻烦吗？”
这番话语调平淡，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锥子，一字一句地刺入刀疤脸的心脏。
刀疤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混迹军中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黑石关死个把新兵，就像死只鸡一样平常，根本不会有人追究。尤其是在这种私下斗殴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陈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完好的那半边脸，动作轻柔，却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我给你一个机会。”陈默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着你的人，从我眼前消失。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下一次，我扭断的就不是你的手腕，而是你的脖子。”
说完，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个抱着膝盖呻吟的家伙，和地上那个昏死过去的倒霉蛋。他的视线在刀疤脸的腰间停顿了一下，那里挂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伸脚轻轻踢了踢。
刀疤脸浑身一颤，如梦初醒。他忍着剧痛，哆哆嗦嗦地解下钱袋，双手奉上，头埋得低低的，再也不敢看陈默一眼。
“滚。”
得到这个字，刀疤脸如蒙大赦。他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去管那个昏迷的同伴，连拖带拽地架起另一个，三人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间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屋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屋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那扇破烂的木门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吱呀”的声响。陈默走过去，将门重新关好，用一根木棍勉强抵住。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看向屋子的角落。
秦悠若还站在那里，像一尊精美的玉雕。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恐，有茫然，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她看着陈默，看着这个刚刚还如同杀神一般，转眼间又恢复了平静的男人。他的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腥，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场碾压式的暴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个男人，和她想象中任何一种军汉都不同。他不粗鲁，不贪婪，甚至还有些温和。可一旦被触及底线，他又会毫不犹豫地展露出最锋利、最冷酷的獠牙。
这种矛盾的气质，让她感到陌生，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
陈默没有靠近，他只是站在原地，轻声问道：“吓到你了？”
秦悠若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陈默注意到她掉在地上的那块肉脯，己经沾满了灰尘。他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看了一眼，便转身扔到了门外。
“脏了，不能吃了。”
他的动作很自然，语气也很平淡。
可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秦悠若的心，猛地一颤。
自家族获罪，从京城被流放到这苦寒之地，她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见过了太多的丑恶嘴脸。所有人都当她是货物，是玩物，是可以用几袋粮食交换的牲口。从未有人，在意过她吃的东西，干不干净。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第一个。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波澜。
陈默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便不再多言。他将那袋白米和剩下的肉脯仔细收好，然后默默地走到床边，将自己那件外袍拿起来，重新递到她面前。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你睡床上。”
这一次，秦悠若没有拒绝。她伸出微凉的手指，接过了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衣服，轻声道：“那你……”
“我坐着就行。”陈默指了指墙角的粮袋。
秦悠若不再说话，抱着衣服，默默地走到床边，和衣躺下，背对着陈默。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只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以及屋外呼啸的北风。
陈默靠着粮袋坐下，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去想秦悠若此刻的心情，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入了脑海。
他打开系统界面，那个古朴的木盒正静静地躺在物品栏里。
【强身丹：一次性丹药，服用后可小幅提升力量与耐力，并治愈轻微伤势。】
刚才的打斗虽然轻松取胜，但也让他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个人命如纸的世界，任何一点力量的提升都至关重要。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取出并使用。
木盒凭空出现在他掌心，打开后，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赤色丹药映入眼帘。
他没有迟疑，仰头将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比之前体质强化时更加温和，却也更加厚重的暖流，迅速涌向西肢百骸。
如果说第一次的强化是开山辟路，那这一次的强化，更像是固本培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纤维变得更加坚韧，骨骼密度在缓缓增加，就连心肺功能，似乎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原本在打斗后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此刻己经变得绵长而有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这一夜，过得很快。
第二天，天还未亮，军营里就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
陈默几乎是在号角响起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一夜未眠，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床上的秦悠若也被惊醒了，她有些茫然地坐起身，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
“是集结号。”陈默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你继续睡吧，我去训练了。”
说完，他推门而出。
清晨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豚圈”里的新兵们都睡眼惺忪地从各自的茅屋里钻了出来，骂骂咧咧地朝着训练场走去。
当陈默出现时，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所有看到他的新兵，无论是昨晚在旁边看热闹的，还是今早刚听说传闻的，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眼神中带着敬畏和疏远，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不远处，昨晚那个刀疤脸，正用一块破布吊着手臂，怨毒地看着他。当接触到陈默平淡的目光时，他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低下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陈默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径首走向训练场。
他知道，从昨晚开始，他己经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丛林里，为自己划出了一块安全区。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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