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回到自己小院,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的脸,光洁如初,甚至因为那“清灵散”的药效,皮肤透出一种健康的红润光泽,比她之前戴着面纱、心事重重时要好看得多。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人吹拂药粉时,指尖带起的微风。
“桃花瘴……赤蝎粉……”她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神一点点冷下来。柳依依!她竟敢用如此恶毒的东西!
若不是他恰好出现……
木婉清不敢往下想。她握紧了手里那个小小的瓷瓶,冰凉的瓷壁此刻却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这己经是他第几次救她了?阻止她弑父,化解家宴尴尬,教她新奇的法门,如今又从毁容危机中将她拉出……
这个人,就像一团迷雾,看不透,抓不着,却又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拧了条湿毛巾,轻轻擦拭着脸,按照吩咐,三个时辰内不打算出门了。心里乱糟糟的,既有对柳依依的愤恨,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却是对那道身影挥之不去的思绪。
他到底是谁?为何一次次帮她?
……
与此同时,柳依依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回了自己的院落。
一进门,她就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贴身丫鬟赶紧给她倒了杯热茶,她却手抖得根本端不住,茶水洒了一身。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柳依依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桃花瘴……赤蝎粉……他连这个都知道……”
那道人临走前看她的那一眼,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还有那句“善恶有报,时辰快到”,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
“夫人,您别自己吓自己。”丫鬟试图安慰她,“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穷酸道士,能有多大本事?王爷看重他,也不过是看在之前那点情分上……”
“你懂什么!”柳依依猛地尖叫起来,状若疯癫,“他不是普通人!他绝对不是!你看他治那丫头的脸!还有他看我的眼神……完了……我完了……”
她越想越怕,只觉得这房间里阴风阵阵,看哪儿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关窗!快把窗户都关严实!”她神经质地指着窗户大喊。
丫鬟连忙去把本就关着的窗户又检查了一遍。
“还有门!门闩插好!”
屋子里门窗紧闭,烛火摇曳,映得柳依依的脸更加惨白扭曲。她蜷缩在椅子里,抱着双臂,浑身发抖。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她猛地抓住丫鬟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去!去找我表哥!让他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除掉那个老道!还有木婉清那个小贱人!”
丫鬟吃痛,却不敢挣脱,连声应着:“是,是,夫人,奴婢明天一早就去……”
这一夜,对柳依依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跳起来。她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耳边也似乎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柳依依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催促着丫鬟赶紧出门去找她那个在江湖上有些门路的表哥。
然而,丫鬟刚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脸色比柳依依还难看。
“夫人!不好了!表……表少爷他……他出事了!”
柳依依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奴婢刚出府没多久,就听到街上的人都在说……说表少爷昨夜在城外赌坊赌钱,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一头栽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等被人发现……发现的时候,人己经没气儿了!都说……都说是喝多了失足……”
“什么?!”柳依依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腿一软跌坐回去,失魂落魄,“怎么会……这么巧……”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那道人的话——“善恶有报,时辰快到”。
不!不可能!一定是巧合!一定是!
可这巧合,也太巧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
柳依依表哥“意外”身亡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段正淳耳朵里。他对此并没太多感触,柳依依那个表哥本就是个市井无赖,仗着柳依依的关系在城里胡作非为,死了也算清净。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昨天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虽然柳依依和木婉清都没声张,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一些风声传到了段正淳耳中,似乎柳依依冲撞了木婉清,还恰好被那位神秘道长撞见了。
段正淳心里对柳依依更是不满,同时也对木婉清多了几分愧疚和怜惜。他想了想,吩咐下人备了一份厚礼,亲自带着去了木婉清的小院。
来到院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秦红棉。看到段正淳,她愣了一下,侧身让他进来。
段正淳走进院子,看到木婉清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本杂书,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阳光照在她脸上,没有了面纱的遮挡,那张清丽绝俗的容颜完全展露出来,眉眼间依稀能看到秦红棉年轻时的影子,却更多了几分倔强和冷冽。
段正淳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呆了。他知道女儿容貌随她娘,是极好的,却没想到摘下常年遮掩的面纱后,竟是这般动人心魄。
木婉清察觉到有人进来,抬起头,见是段正淳,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放下书,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王爷。”
这一声“王爷”,让段正淳回过神来,心里一阵酸涩。他努力挤出笑容,将手中的礼盒放在石桌上:“婉清啊,昨天……受委屈了。爹……我带了点东西给你,压压惊。”
木婉清看了一眼那精美的礼盒,没什么表情:“我没事,劳王爷费心。”
段正淳看着她疏离的态度,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瞥见石桌上那本杂书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青瓷瓶,正是昨天张清源给木婉清的那个。
他心中一动,试探着问:“昨天……多亏了那位道长及时出手吧?唉,真是……每次都要劳烦他。婉清,你可知道道长他……如今在何处?本王想当面好好谢谢他。”
木婉清的目光也落在那瓷瓶上,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恢复清冷:“我不知道。他来去无踪,我怎会知道他在哪里。”
段正淳叹了口气:“高人行事,果然非同一般。”他看着女儿,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婉清啊,过去的事,是爹对不起你们母女。爹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但爹希望,你能给爹一个机会,往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行吗?”
他说得恳切,眼中带着期盼和愧疚。
秦红棉站在一旁,看着段正淳,又看看女儿,眼神复杂。
木婉清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着那个冰凉的瓷瓶。好好过日子?她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只有报仇雪恨这一条路。可现在,这条路似乎被那个突然出现的道人给搅乱了。
娘亲态度的软化,段正淳小心翼翼的弥补,还有柳依依那边似乎遭到的“报应”……这一切,都让她原本坚定的恨意,产生了一丝裂痕。
尤其是那个人……他一次次出现,一次次帮她,却又什么都不图,飘然远去。他像是一道她从未见过的光,照进了她灰暗压抑的世界,让她忍不住想去追寻,想去看看他口中的“万水千山”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抬起头,看着段正淳充满希冀的脸,又看了看旁边目露担忧的母亲,第一次,没有立刻冷言拒绝。
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然后,她拿起那个青瓷瓶,转身走进了屋里。
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决绝地否定。
段正淳看着女儿的背影,又惊又喜,激动地看向秦红棉。秦红棉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也闪过一丝泪光。
或许……这道长的出现,真的能让他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迎来一丝转机?
而屋内,木婉清将那个小小的瓷瓶紧紧贴在胸口,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泛起一丝微暖。
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第一次觉得,一首戴着的、名为“仇恨”的面纱,似乎也可以试着……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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