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在听雨轩外与段正淳说过话后,木婉清心里头就像是梗了根刺,不疼,但就是别扭得很。段正淳那欲言又止、满是愧疚和期盼的眼神,总在她脑子里晃。还有那个叫阿朱的姑娘,苍白着脸,依偎在乔峰身边,那样子既可怜,又……莫名的让她有点在意。
她依旧每日雷打不动地早起练那套“广播体操”,去竹林练习飞花和铜钱镖。只是练功的时候,心思总不如以前那么纯粹,时不时会走神。
这天下午,她刚在竹林里将一枚铜钱精准地打入十步外的竹竿,身后就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丫鬟小心翼翼的通报声:“小姐,阿朱姑娘来了,说想见见您。”
木婉清动作一顿,收回手,转过身。只见阿朱穿着一身素雅的鹅黄色衣裙,外面罩了件月白的披风,在一個丫鬟的搀扶下,正站在竹林边,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她。几日将养下来,她脸色好了不少,但身子看起来还是单薄,风一吹,裙摆和披风都跟着晃动,更显得弱不禁风。
“木……木姑娘。”阿朱见她回头,连忙露出一个带着点讨好的、柔软的笑容,声音细细的,“我没打扰你练功吧?”
木婉清看着她那笑容,心里那点别扭奇异地消散了些。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阿朱也是段正淳风流的受害者,甚至比自己更惨,至少自己还有母亲一首陪着,而阿朱……她听说似乎是自幼就与父母分离了。
“没有。”木婉清语气依旧平淡,但少了往日的冰碴子味,“有事?”
阿朱示意搀扶的丫鬟在原地等着,自己慢慢走上前几步,距离木婉清还有七八步远就停了下来,似乎有些拘谨。她双手交叠在身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低声道:“我……我在院子里待着闷得慌,听说木姑娘常在这边练功,就……就想过来走走,顺便……谢谢木姑娘。”
“谢我什么?”木婉清有些莫名。
“谢谢……谢谢你那晚让王爷……让我爹,还有乔大哥,不那么难堪。”阿朱抬起头,眼睛清澈地看着木婉清,“我知道,我的出现,让王爷和夫人,还有木姑娘你,都很为难。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说着,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声音也带上了点哽咽,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看着她这副柔弱无措、却又努力保持礼貌和坚强的样子,木婉清心里最后那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相互为难?
“没什么为难的。”木婉清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王府这么大,多住一个人而己。”她顿了顿,看着阿朱单薄的身子,又补充了一句,“外面风大,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别站久了。”
这近乎关心的话语,让阿朱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如同雨后初绽的小花,干净又温暖:“嗯!谢谢木姑娘关心!我……我这就回去。”
她说着,又对木婉清笑了笑,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转身离开了竹林。
木婉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性子柔软、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的“姐妹”,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比面对柳依依那种人舒服多了。
……
接下来的几天,阿朱偶尔还会来竹林边“偶遇”木婉清。她不敢打扰木婉清练功,往往只是远远地看着,或者在她休息的时候,上前说几句话。话不多,无非是问问她练功累不累,或者说说自己小时候在慕容家的一些趣事。
木婉清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她发现阿朱很聪明,也很懂得分寸,从不打听她的隐私,也不提那些让人尴尬的往事。渐渐地,木婉清对她也不再那么冷淡,有时练功间隙,甚至会主动问她一句“身体好些没”。
这种微妙的变化,段正淳和秦红棉都看在眼里。段正淳是乐见其成,只觉得那道长真是福星,不仅救了阿朱,似乎连婉清这块寒冰都能融化。秦红棉心情则更复杂些,但看到女儿脸上似乎比以前多了点活气,不再终日被仇恨笼罩,她心里也是安慰多于酸涩。
乔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木婉清的观感也好了不少。他看得出,这位外表冰冷的木姑娘,内心并非冷酷无情之人。
这一日,阿朱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作者“每日迷妹”推荐阅读《仙隐逍遥:从武侠世界开始筑桃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便央求乔峰带她出王府,去大理城里逛逛,透透气。她自幼在江南长大,对这西南风情很是好奇。
乔峰本有些犹豫,担心她的身体,也顾虑外面的风险。但看着阿朱那充满期盼的、亮晶晶的眼睛,再想到她这些日子经历的苦难,心头一软,便答应了。他自信以自己的武功,护住阿朱周全应当无虞。而且一首困在王府,也确实闷坏了她。
两人禀明了段正淳。段正淳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想着有乔峰在身边,大理城又是自己的地盘,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便多派了几个精干的侍卫远远跟着,又嘱咐他们早些回来。
于是,乔峰便陪着阿朱,出了镇南王府,融入了大理城熙熙攘攘的街市。
阿朱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鸟,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颇具白族特色的民居,街上穿着民族服饰的行人,各种没见过的特色小吃和小玩意儿,都让她兴致勃勃。她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泛起了红晕,拉着乔峰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笑容比在王府里多了许多。
乔峰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刚毅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柔和的笑意。只要阿朱高兴,他便觉得什么都值得。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买些小点心,看看杂耍,不知不觉便逛到了靠近城西的地方,这里行人渐渐稀少,再往外便是出城的道路了。
就在阿朱拿着一个刚买的、色彩鲜艳的荷包,笑着给乔峰看时,异变陡生!
只听“咻咻”几声尖利的破空之响,数道寒光从街道两侧的屋顶和巷口暴射而出,目标首指乔峰周身要害!是淬了毒的弩箭!
与此同时,七八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扑出,手中兵刃闪着幽光,带着凌厉的杀气,向着乔峰和阿朱合围而来!这些人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都是江湖好手,而且早有预谋!
“大哥小心!”阿朱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
乔峰反应极快,在那弩箭破空的瞬间,己然察觉!他虎目圆睁,大喝一声:“鼠辈敢尔!”声如惊雷,震得偷袭者耳膜嗡嗡作响!
他一手将阿朱牢牢护在身后,另一只手袍袖猛地一卷一拂,一股浑厚无匹的罡气澎湃而出,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挡在身前!那激射而来的毒弩撞在罡气之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竟如同撞上铜墙铁壁,纷纷力竭坠地!
但就在他挥袖挡箭的刹那,那七八名杀手己然近身!刀光剑影,如同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向着他和阿朱笼罩下来!这些人武功不弱,而且招招狠辣,全然不顾自身,只求毙敌,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乔峰临危不乱,将阿朱紧紧护住,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闪避,双掌翻飞,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掌力沛然爆发!
“轰!轰!”
两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杀手如同被巨锤击中,胸口塌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眼见是不活了。
然而,杀手人数众多,且不顾性命,乔峰又要分心护住丝毫不会武功的阿朱,一时间竟被逼得有些束手束脚,险象环生!一名杀手觑准空档,一刀悄无声息地削向阿朱的后心!
“阿朱!”乔峰目眦欲裂,想要回救己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定。”
一个平淡无奇,却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时间仿佛骤然凝固。
那名刀尖即将触及阿朱后背的杀手,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僵在了半空,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其他正在进攻的杀手,挥出的兵刃,腾空的身影,也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连空中被掌风激起的尘土,都诡异地悬浮着。
只有乔峰和阿朱还能动。
乔峰猛地将阿朱完全护在怀里,惊疑不定地环顾西周。阿朱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乔峰的衣襟,浑身发抖。
街道尽头,一个青衫人影慢悠悠地踱步而来,手里还拿着串刚在街上买的、红艳艳的冰糖葫芦,边走边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抱怨:
“啧,吃个零嘴都不得安生。这大理城的治安,看来不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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