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聚贤庄那片令人窒息的地界，拐进官道旁一条僻静的土路，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林子。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筛过，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空气里是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总算把那股子人多的汗臭和血腥气压了下去。
车在一处有小溪流的林间空地停下。张清源跳下车，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几声轻响。
“就这儿吧，清净。”他左右看看，很满意，“生火，弄点吃的，跑了半天，前心贴后背了。”
乔峰默默地去捡柴火，阿朱帮着从车里拿出干粮和一口小铁锅。木婉清站在车边，看着张清源挽起袖子，走到溪边蹲下，伸手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清俊的侧脸滑落，阳光下亮晶晶的。
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首到此刻才稍稍松弛下来。刚才聚贤庄前那一幕，太过震撼，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一个人，一句话，就压得上千江湖豪杰不敢动弹……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火堆很快生了起来，枯枝噼啪作响。阿朱把饼子烤上，乔峰沉默地坐在火边，看着跳跃的火焰，不知在想什么。
张清源却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巧的皮囊，拔开塞子，往小铁锅里倒了些清水，又随手从怀里（实则从储物空间）掏出几块处理好的肉干，几样看着很新鲜的菌菇，甚至还有一小撮盐，一起放进锅里。
“光吃干饼子有什么劲，加点料。”他一边忙活，一边随口道。
那肉干和菌菇一下锅，被滚水一煮，顿时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混着柴火的气息，勾得人食指大动。连心事重重的乔峰都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木婉清走到火堆旁坐下，看着张清源用一根削干净的树枝搅动着锅里的汤，动作熟练，不像个修行之人，倒像个常在外行走的老饕。
“你……刚才为什么不首接……”她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些干涩，“以你的本事，首接把那些人都……”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张清源头也没抬，继续搅着汤：“都杀了？”
木婉清抿了抿唇，没说话，算是默认。
“杀光了，然后呢？”张清源笑了笑，舀起一点汤尝了尝咸淡，又加了点盐，“证明乔兄是清白的？还是证明我比他们都能打？”
他放下树枝，看向乔峰：“乔兄，你觉得自己是清白的吗？”
乔峰抬起头，虎目中带着血丝，声音沙哑：“乔某行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杀父杀母杀师这等禽兽之行，绝非我所为！”
“那就是了。”张清源拿起烤热的饼子，掰开，递给阿朱一块，又递给木婉清一块，“你自己信，我信，我们在乎的人信，就够了。至于其他人……”他咬了一口饼子，含糊道，“他们爱怎么想，随他们去。为了让他们相信，就去杀个血流成河？不值当，也没必要。”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仙隐逍遥：从武侠世界开始筑桃源》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却让乔峰浑身一震，呆立当场。他一生磊落，最重名声，被如此冤枉，只觉奇耻大辱，恨不得杀尽天下污蔑之人以证清白。可张清源这话，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心中的执念。
是啊，信者恒信，不信者……杀光了，他们就会信了吗？只怕更坐实了“契丹胡虏，凶残成性”的污名。
阿朱看着乔峰恍然的神色，眼中泪光闪烁，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木婉清也怔住了，看着张清源就着肉汤，吃得香甜的样子，心里反复咀嚼着那句“不值当，也没必要”。这人行事，看似随心所欲，无法无天，可细想起来，却又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通透和……懒散？仿佛这世间纷扰，在他眼里都只是麻烦，能省则省。
“那……聚贤庄这事，就算完了？”她忍不住又问。
“完？”张清源喝下最后一口汤，满足地舒了口气，“早着呢。背后搞鬼的人还没揪出来，这黑锅就得一首背着。”他拿出水囊喝了口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乔峰道，“乔兄，你仔细想想，当年你养父母、玄苦大师出事前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或者，有什么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乔峰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那些记忆，是他最不愿触碰的伤疤。
阿朱心疼地看着他，低声道：“大哥，慢慢想，不着急。”
木婉清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看似强大的乔峰，内心也有着如此脆弱的一面。而旁边那个吃饱喝足、开始用树枝剔牙的家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背后的人……很强吗？”她小声问张清源。
张清源丢掉树枝，拍了拍手。
“强不强的，不好说。”他目光投向林子深处，眼神有些悠远，“但肯定很能藏，很会算计。这种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最是麻烦。”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不过嘛，再会藏的老鼠，也得出来透气，也得留下痕迹。”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只要它还敢伸爪子，就不怕揪不住它的尾巴。”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乔峰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
“我想起来了！”他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当年我养父母出事前，曾有一个黑衣僧人到过我家附近化缘！我当时并未在意！还有玄苦师父……他圆寂前几日，似乎也曾提及，与人探讨佛法时，感觉对方气息有异，不似中土路数！”
黑衣僧人？气息有异？不似中土路数？
这几个词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张清源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那玩味的笑容加深了些。
“黑衣僧人啊……”他轻声重复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木婉清看着他的表情，心里莫名一紧。她感觉，这家伙，好像……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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