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被张清源问得一愣。
为什么偏偏找上他？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他一生行事光明磊落，除了契丹人的身世，自问从未与什么域外邪教有过瓜葛。若说只因他是契丹人，那契丹部族众多，为何独独陷害他乔峰？
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更深的思索。阳光落在他刚毅的脸上，却化不开那浓重的疑云。
阿朱看着他的样子，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大哥，慢慢想，总会想明白的。”
张清源也没催他，自顾自地走到小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溪水刺激着皮肤，让他精神一振。他看着水中自己晃动的倒影，还有跟过来，默默在他旁边蹲下，也学着样子捧水洗脸的木婉清。
水花溅起，映着晨光，像碎金一样。木婉清的长睫上沾了细小的水珠，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她似乎还在琢磨刚才那手暗器技巧，洗着脸，手指还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着发力轨迹。
“别琢磨了，欲速则不达。”张清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站起身，“修炼如烹小鲜，火候到了，自然就成了。”
木婉清抬起头，湿漉漉的脸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透，她抿了抿唇，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倔强明显淡了些。
乔峰这时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决然：“张兄弟，我想过了。此事蹊跷甚多，恐怕牵扯极大。我想先回丐帮一趟，帮中或许还留有些许线索，而且……我也需回去做些安排。”他毕竟是丐帮前帮主，虽然被逐，但在帮中仍有威望和旧部，调查此事，需要人手和信息。
张清源点点头：“也好。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灵通，确实是个突破口。”他想了想，从怀里（储物空间）摸出三枚折叠成三角状的、泛着淡淡莹白光泽的玉符，递给乔峰。
“这‘小千里符’拿着，若遇紧急情况，或有什么重大发现，捏碎一枚，我自有感应。”他又拿出两个稍大些的白玉瓶，“这是‘百草丹’，疗伤解毒有些效果，以备不时之需。”
乔峰看着那明显不是凡物的玉符和玉瓶，虎目中闪过一丝感动。他深知这些东西的珍贵，张清源与他非亲非故，却如此相助……
“张兄弟，这……”
“拿着吧。”张清源将东西塞进他手里，“查案归查案，别把命搭进去。我还等着看你亲手揪出幕后黑手呢。”
乔峰不再推辞，重重抱拳：“大恩不言谢！乔某必不负所托！”
他又看向木婉清，抱拳道：“木姑娘，保重！”
木婉清对他点了点头。
乔峰不再犹豫，携了阿朱，对张清源深深一礼，转身大步离去。阿朱回头，对张清源和木婉清感激地笑了笑，快步跟上乔峰的步伐。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荫深处。
林间空地，只剩下张清源和木婉清，还有那辆安静的马车。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木婉清看着乔峰二人消失的方向，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这一路同行，虽然时间不长，但共同经历生死，骤然分开，难免有些不适应。
“舍不得？”张清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戏谑。
木婉清立刻收回目光，板起脸：“谁舍不得了！就是……就是觉得他们挺不容易的。”
“这世上，谁又容易呢？”张清源笑了笑，语气有些飘忽。他走到马车边，检查了一下马匹和车辕，随口道：“行了，别感慨了。他们去查他们的，我们也有我们的事。”
“我们？”木婉清看向他，“我们去哪儿？”她记得他之前说过，要去中原看看，找什么“朋友”。
张清源跳上马车，坐在车辕上，拿起鞭子。
“先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具体去哪儿……”他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晨光在他眼中跳跃，“边走边看吧。这江湖这么大，总有些有意思的人和事，等着我们去遇见。”
他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启动。
“比如，去看看你那个叫钟灵的妹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性子歪了的阿紫，是不是还在外面野着？”
木婉清听到这两个名字，心里那点离愁别绪瞬间被一股莫名的烦躁取代。她抿着唇，也跳上了马车，坐在他旁边的车辕上，故意离他远了点。
“你倒是记得清楚。”她闷闷地说。
张清源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酸味，望着前方蜿蜒的土路，语气悠然。
“人生漫长，总得找点事情做，找些人陪，才不那么无聊。”
他侧过头，阳光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轮廓，眼神里带着一种木婉清看不懂的深邃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寥。
“练气，修仙，长生久视……听起来很，可若只有一个人，看千年风景，守万载孤寂，那长生，岂不是成了最残忍的刑罚？”
木婉清怔住了，看着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影，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马车轱辘轱辘，碾过路上的碎石，驶向未知的前方。
路还长。
而关于长生，关于陪伴，关于未来可能遇到的“她们”……张清源没有再说下去。
有些种子，需要时间，需要合适的土壤，才能慢慢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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