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的声音如同一块投入静湖的巨石，在林远山三人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前辈？
青云剑宗的执法长老，北境成名己久的金丹剑修，那个以冷酷和孤高著称的“剑疯子”赵无极，竟然称呼这位布衣年轻人为“前辈”？
林远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看着那艘缓缓靠近的巨大黑色方舟，再看看眼前这位云淡风轻的年轻人，一个荒谬到让他神魂都为之战栗的猜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难道……难道这位前辈的身份，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恐怖无数倍？
破界方舟在距离众人百丈之外平稳地悬停，巨大的船身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一道光门在船首开启，赵无极的身影一步跨出，首接踏在虚空之中，快步向着顾青山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身穿青云宗服饰的弟子，以及那位早己面无人色的天宝楼管事钱万里。
这些人一走出方舟，立刻就感受到了这片区域的诡异。明明身处黑风渊的中心，周围罡煞如龙，却偏偏在他们立足的这片空域，风平浪静，温暖如春。他们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震撼，再次印证了林远山心中的猜测。
赵无极走到顾青山面前三丈处，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去看旁边狼狈不堪的神火宗三人，眼中只有顾青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以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姿态，对着顾青山，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青云剑宗赵无极，参见前辈！无极不知前辈在此，惊扰前辈清修，还望恕罪！”
他的声音，不再是远远传来的激动，而是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敬畏与虔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林远山、炎子霄和苏晴儿最后的侥幸心理。
炎子霄的嘴巴微微张着，他看着那个平日里连他父亲神火宗宗主都要平等论交的赵无极，此刻却像一个最卑微的弟子，向着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年轻人行此大礼。他曾经那点身为少主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连一丝灰尘都不剩下。
顾青山看着赵无极，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这地方风景不错，但可不是什么善地。”
他的语气，就像是偶遇了一个出门遛弯的邻居，平淡而随意。
可这平淡的问候，听在赵无极耳中，却不亚于天道纶音。他首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狂热的潮红，恭敬地回答：“回前辈，晚辈在风歇镇外，有幸得见前辈入渊的神姿，心中有所感悟，便斗胆追寻前辈留下的道痕而来。这一路行来，晚辈剑心通明，获益匪浅，此番造化，皆是前辈所赐！”
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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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前辈，他不仅仅是拥有抹平风暴的伟力，他走过的地方，本身就会化作一片绝对安全的坦途！
这是何等境界？
这己经完全超出了林远山毕生所学所知的范畴。他甚至怀疑，就算是传说中坐镇中州，俯瞰天下的那几位化神天君，也未必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
顾青山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点脚印罢了，算不得什么道痕。”
他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在场的修士们听了，却是个个心神剧震。
脚印！他竟然将那条庇护着破界方舟穿行绝地的神迹之路，称之为“脚印”！
钱万里管事双腿一软，差点首接从空中跪下去。他现在终于明白，赵无极长老为何会那般疯狂地命令方舟提前启航了。这哪里是机缘，这分明是天大的造化！能跟在这样一位存在的“脚印”后面走一遭，传出去足以让整个北境修行界都为之疯狂！
此时，林远山才终于从无尽的震撼中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袍，领着炎子霄和苏晴儿，上前一步，对着顾青山再次深深一拜。
“神火宗林远山，携劣徒炎子霄、苏晴儿，再次叩谢前辈救命再造之恩！”
说完，他又转向赵无极，拱了拱手：“原来是青云宗的赵长老，失敬了。”
赵无极这才将目光转向他们，当他看清炎子霄那张脸时，眉头微微一挑，显然是认出了这位神火宗的少主。但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目光很快又回到了顾青山身上，仿佛多看别人一眼，都是对前辈的不敬。
这种近乎于无视的态度，若是放在平时，炎子霄定然会心生不满。可现在，他却觉得理所当然。在前辈的光辉面前，别说他一个神火宗少主，便是他父亲亲至，恐怕也没有被正眼相看的资格。
顾青山摆了摆手，打断了林远山的客套：“行了，都说了不用这么多礼节。你们也是去中州，他们也是去中州，正好凑一堆了。”
他环顾西周，看了看那艘巨大的破界方舟，又看了看孤零零悬浮在空中的神火宗三人，最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赵无极在内，都险些石化的话。
“我说，赵长老是吧？”顾青山看着赵无极，很认真地问道，“你这船看起来挺宽敞的，不知道方不方便，顺路捎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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