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风裹着松脂味掠过骊山时，秦烽正勒住乌骓马的缰绳。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青铜剑——剑鞘上的长城纹在阳光下泛着青灰，与他手腕内侧从出生就带着的青纹如出一辙。
“秦哥，你看前头。”河洛儿的声音从右侧飘过来，带着点少见的紧张。她骑在一匹雪白马背上，月白衫子沾了草屑，发间那支洛河形玉簪却还亮得像浸了月光。
秦烽抬眼望去，瞳孔微微缩起。
原本该是葱茏的山径，竟在百步外突然断了生机：道旁的野桃林本该挂着毛桃，此刻却连叶子都卷成了焦褐色，枝桠像枯骨般戳向天空；溪边的石蛙缩在缝里，圆眼睛翻着白，连蹦一下都不敢；更奇的是，连风都停了——刚才还卷着松脂味的风，到了那道“线”前，竟像撞在无形墙上，打着旋儿退回来。
“是‘帝气锁脉’。”秦烽的指尖蹭过手腕的青纹，那里己经开始发烫，像揣着块刚从炉里夹出来的炭，“祖龙把骊山龙脉跟自己的帝气绑死了，这方圆十里，都是他的‘御花园’。”
河洛儿轻吸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身边的桃树。指尖刚碰到焦叶，那叶子“咔嗒”一声碎成齑粉，顺着她的指缝漏下去。“好重的气……”她皱着眉甩了甩手，“我胸口都闷得慌。”
秦烽翻身下马，玄色短打裹着精壮的腰身，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像钉了颗钉子。他走到那道“生机线”前，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泥土里突然窜出一道青灰色的气浪，像蛇似的缠上他的脚踝。
“嘶——”秦烽倒抽一口冷气，脚踝处传来针扎般的疼。他运起内力震开那道气，低头看时，脚踝上己经多了道淡金色的印子，像龙爪挠过的痕迹。
“祖龙的‘龙息’。”他抹了把额角的汗，抬头望向骊山深处。那里的云压得很低，像块浸了墨的布，正慢慢往山脚下沉，“这老家伙，死了两千年，还攥着自己的地盘不放。”
河洛儿也下了马，踩着草屑走到他身边。她伸手碰了碰秦烽的手腕，立马缩了回来：“你这青纹怎么这么烫？跟烧红的铁似的！”
秦烽低头看，手腕上的青纹己经蔓延到了前臂，每一道纹路都凸起来，像长城的砖石——砖缝里还沾着淡红色的痕迹，像血，又像锈。“长城武魂要醒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激动，“上次在雁门关遇到匈奴武魂，它都没这么大反应。”
话没说完，变故突生。
一阵低沉的嗡鸣突然从地下钻出来，像万千面战鼓同时敲响。秦烽的胸口猛地一沉，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心口那处从小就有的“长城印”，此刻正疯狂跳动，每一下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像要把皮肤撑破。
“秦哥！”河洛儿惊呼一声，伸手去扶他，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浪震得后退两步。她看着秦烽的后背，眼睛瞪得老大，“你、你背后！”
秦烽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的长城武魂，己经醒了。
那是一道横贯天地的虚影：东起山海关的老龙头，西至嘉峪关的悬臂城，每一块砖石都刻着“秦”字，砖缝里凝着千年的血渍，城墙上插着断箭，箭杆上还挂着胡人的毡布；城垛后有士兵的虚影，穿着秦代的玄甲，手持戈矛，眉心都点着朱砂，齐声大喝：“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风声突然变了，变成了长城上的号角声——“呜——”的一声，震得山脚下的石头都簌簌发抖。秦烽的手腕青纹暴涨，沿着手臂爬到肩膀，每一道纹路都发出青光，像给整只胳膊镀了层琉璃。
“喝！”他大喝一声，右拳砸向面前的空气。
拳风撞在那道“帝气锁脉”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原本看不见的壁障，此刻竟浮现出金色的纹路——那是龙鳞的形状，一片叠着一片，每片鳞上都刻着小篆的“朕”字。
长城虚影跟着撞上去，砖石与龙鳞相碰，溅起漫天的金色火星。秦烽的胳膊在发抖，额角的青筋暴起，却不肯退半步：“祖龙老儿，我秦烽今天来，不是抢你陪葬品的——我要看看，你的帝气，能不能挡得住我华夏的长城武魂！”
话音未落，长城虚影上突然亮起万千灯火——那是烽火台的狼烟，从东到西，连成一条火龙。烽火照得秦烽的脸泛着青光，他盯着面前的龙鳞壁障，突然笑了：“你当年修长城，是为了护华夏；我今天用长城武魂，也是为了护华夏——咱们俩，算半个同道吧？”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龙鳞壁障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那声音不是从耳朵里进来的，是从心里——像一把重锤，砸在秦烽的胸口，震得他喷出一口血。
“秦哥！”河洛儿扑过来，却被长城虚影的气浪挡住。她看着秦烽嘴角的血，眼睛发红，“别硬撑了！咱们回去找师傅……”
“不用。”秦烽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还是稳的，“他认我了。”
话音刚落，龙鳞壁障突然裂开一道缝。裂缝里透出金色的光，像龙的眼睛，又像秦代的宫灯。秦烽看着那道缝，突然觉得心口的“长城印”不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暖意，像小时候师傅给他裹的羊皮袄，像长城上吹过的风。
他迈出一步，跨进裂缝。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没有了焦枯的草木，没有了压抑的气浪，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青石板铺成的地面，每块石板都刻着龙纹，石板缝里长着长生草，草叶上挂着露珠；广场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高十丈，宽五丈，门上刻着九条龙，龙眼里嵌着夜明珠，正发出幽光；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用小篆写着：“祖龙陵”。
秦烽的呼吸突然停了。
不是因为青铜门的威严，而是因为——青铜门上，正映着一道影子。
那是一条巨龙的影子：角似鹿，头似驼，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山河之灵》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浑身披着金色的鳞片，每片鳞都像一面小镜子，映着秦烽的脸。
“来者何人？”
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在秦烽的脑海里响起，像洪钟撞在城墙上，震得他耳鼓发疼。那声音不是男声，也不是女声，是一种跨越千年的意志，带着帝王的霸气，带着长城的厚重，带着华夏的魂。
秦烽攥紧了腰间的青铜剑，剑鞘上的长城纹与门上的龙纹相呼应，发出清脆的剑鸣。他抬头看着青铜门上的龙影，声音清亮：“晚辈秦烽，长城武魂继承者，求见祖龙陛下。”
龙影突然动了。
它从青铜门上飘下来，悬在秦烽面前。龙瞳里映着秦烽的脸，也映着他背后的长城虚影。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点赞许：“长城武魂……不错。当年朕修长城，就是怕胡骑南下；如今你用长城武魂护华夏，也算不负朕的苦心。”
秦烽的眼睛亮了：“陛下，您知道武魂？”
“朕是第一个帝王武魂持有者。”龙影围着他转了一圈，龙尾扫过他的手腕，青纹突然发出更亮的光，“当年朕统一天下，融合了九州龙脉，才凝成‘祖龙帝气’；你这长城武魂，是华夏万民的意志凝成的，比朕的帝气更重，更沉。”
河洛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秦哥，你在跟谁说话？”
秦烽回头，看见她站在广场入口，月白衫子沾了草屑，玉簪歪了，却还是笑着。龙影在她靠近时突然消失，像从未出现过。
秦烽走向她，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玉簪。指尖碰到她的发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不是怕，是激动，是兴奋，是终于找到同类的狂喜。
“没什么。”他笑着说，指了指青铜门，“门要开了。”
话音刚落，青铜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不是生锈的声音，是千年古物苏醒的声音。门缝里透出红色的光，像龙的吐息，也像长城上的烽火。
秦烽拔出了青铜剑。
剑身上刻着长城的纹路，在红光下泛着青光。他看着剑身上的自己，又看看面前的青铜门，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话：“武魂不是力量，是传承。你继承的不是长城的砖头，是华夏万民的魂。”
“走。”他对河洛儿说，伸手牵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很软，像洛河的水。
两人走向青铜门。
背后的骊山在暮色里变得模糊，只有秦烽背后的长城虚影还在闪烁——那道横贯天地的城墙，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又像一条通向未知的路。青铜门里的红光越来越亮，照得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突然，秦烽的耳朵动了动。
他听见青铜门里传来一声龙鸣——不是刚才的威严，是一种亲切，一种期待，像长辈在等晚辈回家。他攥紧了河洛儿的手，脚步更快了。
青铜门终于完全打开。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墙壁上挂着青铜灯，灯油是千年不熄的鲛油，照亮了墙上的壁画：有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场景，有蒙恬北击匈奴的画面，有万民修长城的景象——每一笔都刻得很细，连民夫脸上的汗滴都看得清。
秦烽沿着甬道走，手指轻轻碰了碰墙上的壁画。指尖碰到民夫的脸，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像民夫的体温，像长城上的阳光，像华夏万民的呼吸。
“秦哥，你看。”河洛儿指着甬道尽头，声音里带着惊喜。
秦烽抬头望去。
甬道尽头是一座大殿，殿中央摆着一口青铜棺，棺盖上刻着九条龙，龙嘴里衔着夜明珠。殿顶是穹庐形的，刻着星图，星图里有一条巨龙，正对着青铜棺。
而青铜棺前，立着一块石碑，碑上用小篆写着：“朕的陵寝，不是坟墓，是华夏的根。后人若来，带长城武魂者，可入；带帝王武魂者，可入；带华夏魂者，可入。”
秦烽的手抚过石碑，指腹碰到“华夏魂”三个字，突然响起祖龙的声音：“小子，好好护着华夏。”
他抬头看着青铜棺，又看着身后的河洛儿，突然笑了。
窗外的暮色己经变成了黑夜，骊山的风卷着松脂味吹进来，却不再压抑，不再寒冷——因为有长城的虚影罩着，有华夏的魂护着。
秦烽攥紧了手中的青铜剑，剑身上的长城纹与石碑上的“华夏魂”相呼应，发出清脆的剑鸣。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但没关系。
因为他有长城武魂，有华夏魂，有河洛儿，有千千万万的华夏子民。
他是秦烽，长城武魂的继承者。
他来了。
他准备好了。
青铜棺里的夜明珠突然亮了，照得整个大殿像白天一样。秦烽牵着河洛儿的手，走向青铜棺，背后的长城虚影越来越亮，越来越大，最终与殿顶的星图重合——星图里的巨龙，突然动了。
它从星图里飘下来，悬在青铜棺上。龙瞳里映着秦烽的脸，也映着整个华夏的山河。
秦烽的嘴角扬起，轻声说：“陛下，我来了。”
龙影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声音传遍整个骊山，传遍整个华夏，传遍千年的时光。
而秦烽，带着长城武魂，带着华夏魂，带着河洛儿，走进了青铜棺后的黑暗。
那里，是华夏的根。
那里，是长城的魂。
那里，是祖龙的期待。
那里，是——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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