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的手刚从她耳后收回，指尖还带着那点温热。云芷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她看着他往前走了一步，阳光照在他肩上，影子拉得很长。
可她动不了。
刚才那句话在脑子里转个不停——“我一首都知道”。他知道她躲着他，知道她难受，知道她每次情绪不对耳朵后面就会发烫。可他什么都没说。
她低头看着自己戴上的手套，手指僵硬地蜷着，指节发白。她明明想装作没事，想和他一起进果园，想一点点学那些听不懂的词。可现在全乱了。
“你既然都知道……”她猛地抬头，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为什么不说？”
林牧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话也跟着往外冲：“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早上醒来都在想，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和苏晴说话的时候，我连站的位置都不知道该在哪。你们讲的数据、表格、什么授粉率……我听不懂，也不敢问。我怕问多了，你会嫌我烦。”
她往后退了一步，背靠上门框，手抓着门边的木条，指腹蹭到一道旧划痕。
“我不是不想靠近你。我是怕你看清我之后，就不想要我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又突然拔高，“你不明白吗？我在仙界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我转。可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我不会写报告，记不住术语，连给你煮碗面都要问王婶放多少盐！”
林牧站着没动，眉头皱得很紧。
“可你对苏晴笑的时候，我觉得连风都在替你们鼓掌！”她抽了一下鼻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懂你讲的东西，能跟你讨论一整天。而我呢？我只能站在旁边，假装听得懂，假装很开心。其实我心里很难受，特别特别难受。”
她抬起手擦脸，可越擦越多。
“你以为我想躲吗？我是不敢再往前走了。我怕我说了喜欢你，就连现在这样都保不住了。”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靠着门框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
林牧这才动了。
他蹲下来，和她视线平齐。他的脸很近，眼睛盯着她，一眨不不眨。风吹过工具房门口，扬起一点尘土，但他没避开。
云芷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可己经顾不上了。憋了好几天的话全说了出来，心口那块压着的石头好像裂开了缝，可还是疼。
林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她没躲。
他又试了一次，这次把她的手从地上拉起来，发现她的手指冰凉。他用自己的手掌包住她的，一下一下搓着，想让她暖起来。
“你想学，我可以慢慢讲。”他说。
云芷摇头：“不是这个……我不是怕学不会。我是怕，就算我学会了，你也还是更喜欢和别人说话。”
林牧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苏晴是同行，我们聊工作。但回家吃饭的人是你，半夜给我盖被子的人是你，记得我咳嗽会泡姜茶的人也是你。”
他顿了顿：“我不需要一个只会说专业话的人在我身边。我要的是那个看到树歪了会跑来告诉我的人，是那个下雨天非得跑去关大棚门的人，是你。”
云芷抬起头，眼睛红得厉害，鼻尖通红。
“你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林牧的声音很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够好？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厉害，我也经常怀疑自己能不能管好这片果园。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仙果奇缘》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可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看到你在院子里晒被子，在厨房煮面，笑着叫我吃饭……我就又有了劲儿。”
他握紧她的手：“你不在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像个机器。每天剪枝、记录、施肥，做完就停。没有声音，也没有温度。”
云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你说你怕说了喜欢我，就会失去现在的生活。”林牧看着她，“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
他的拇指擦过她的手背，动作很轻。
“我知道你这几天在躲我。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不说，我怎么帮你？”他说，“我不是神仙，我看不透人心。我能做的，就是等你愿意开口。”
云芷的眼泪又落下来，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我不是不想说。”她小声说，“我是太怕了。我怕我喜欢你这件事，最后变成你的负担。”
林牧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拉了拉。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闻到他衣服上有太阳晒过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泥土气息。
她哭得更厉害了。
这些天积在心里的委屈、不安、自我怀疑，全都顺着泪水流了出来。她不再压抑，也不再掩饰。她就是难过，就是害怕，就是喜欢他喜欢得不知所措。
林牧一首抱着她，手轻轻拍她的背。他没说“别哭了”，也没说“没事的”，他就这么坐着，让她哭。
工具房外的风一阵阵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碎叶子。远处传来几声鸟叫，有人在喊谁去摘菜，可他们都没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芷的抽泣慢慢变小。她的呼吸平稳了些，手也不再那么冷。
林牧松开一点距离，低头看她。
她的眼睛肿了，脸上全是泪痕，嘴唇干得起皮。可她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躲闪和防备，而是空荡荡的疲惫里透出一点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巾，轻轻给她擦脸。动作笨拙，但很认真。
擦到嘴角时，云芷微微偏头，像是不好意思。
林牧笑了笑：“哭成这样，明天肯定肿。”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那你别让我一个人待着。”
“嗯。”他点头，“我不走。”
他拉着她站起来，发现她的腿有点软，便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还能走吗？”他问。
她点点头：“能。”
他没松手，带着她往工具房门口走。外面的阳光刺眼，她眯了下眼。
林牧抬手挡了一下光线，遮在她头顶。
“我们去B区。”他说，“今天还要检查梨树。”
她看着他：“我现在这样……也能去吗？”
“你本来就可以。”他说，“只是你现在才肯让自己去。”
他们并肩走在小路上，脚步很慢。云芷的手一首被他牵着，掌心渐渐有了温度。
快到果园入口时，林牧忽然停下。
云芷也停下来，转头看他。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很沉，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
“你刚才说……你喜欢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云芷愣住，脸一下子红了。
她还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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