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蜘蛛山特有的湿腥气往衣领里灌，李摸鱼抓着岩壁上的藤蔓，脚步踉跄地跟在猗窝座身后。
“再快点！要是赶不上……” 他话没说完，就被前方猗窝座突然停下的动作打断。
顺着猗窝座的目光往山坳里看，李摸鱼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
十几根银亮的蜘蛛丝从树梢垂下来，每根丝上都裹着一个蜷缩的村民，布料被丝勒得紧绷，能看见村民们颤抖的肩膀。累就站在树底下，指尖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吐丝，眼看就要把最后一个缩在草堆里的老婆婆也缠上去。
“住手！” 李摸鱼几乎是跳着冲了过去，脚下的石子滚下山崖，撞在树干上发出 “咚” 的闷响。
累的动作顿住，转过身时，那双透着天真的红眼睛里满是疑惑：“无惨大人？您怎么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丝，又抬头看了看树上的村民，小声补充，“我在‘收集家人’，这样他们就不会跑了。”
“收集个屁！” 李摸鱼冲到树下，仰头看着那些吓得不敢出声的村民，又回头瞪着累，“你把人挂在这树上，跟插个‘快来抓我’的牌子有什么区别？鬼杀队的人只要路过，一眼就能看见！”
累的眉头皱了起来，指尖的丝不自觉地收了收：“可是…… 用丝挂着很方便，裹起来才麻烦。” 他说着，还抬手晃了晃指尖的丝，银亮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看得树上的村民又缩了缩脖子。
“方便能当饭吃？方便能躲得过日轮刀？” 李摸鱼急得往怀里掏，摸了半天，终于从兽皮口袋里扯出一张皱巴巴的兽皮 —— 那是他昨天在破庙里，用尖锐石块画的 “编织图解”，上面歪歪扭扭画着现代棒针毛衣的基础纹路，还有标注 “粗丝织外层、细丝织内层” 的小字。
他把兽皮往累面前一递：“看这个！别用丝硬挂，改成织成‘毛衣’！把人裹在里面，又软又不显眼，藏进山洞里，鬼杀队就算搜山也找不到！”
累凑过去，红眼睛盯着兽皮上的纹路看了半天，手指无意识地跟着纹路划动：“这是什么？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织法。”
“这叫‘棒针花样’，人类用来织衣服的法子。” 李摸鱼蹲下来，指着图解上的交叉线，“你看，用你吐的粗丝当‘棒针’，细丝当‘毛线’，织成这样的纹路 —— 既够结实，又能把人裹得严严实实，还不会勒疼他们。” 他怕累听不懂，还伸手捏了捏累指尖垂下来的丝，“你这丝够韧，织出来比人类的毛线还好用。”
“可是…… 这样好麻烦。” 累还是皱着眉，但指尖的丝己经开始跟着李摸鱼说的节奏，慢慢拧成了粗一点的线。
“麻烦但安全！” 李摸鱼加重语气，指了指不远处的山道，“你以为鬼杀队不会来？这蜘蛛山离山下小镇就几里地，只要有一个村民跑出去报信，过不了半天，拿着日轮刀的人就会堵在山门口。到时候你怎么办？跟他们打？你打得过柱吗？”
这话像是戳中了累潜意识里的恐惧，他捏着丝的手指顿了顿，红眼睛里的疑惑慢慢变成了顺从：“那…… 我试试。”
李摸鱼松了口气，赶紧起身指挥：“先把树上的人放下来！动作轻点，别吓着他们 —— 要是村民哭喊，声音传出去更麻烦！”
累点点头，指尖的丝轻轻颤动起来，原本紧绷的丝线慢慢放松，挂在上面的村民一个个顺着丝滑下来，落地时还有累特意织的丝垫接着，除了脸色发白，倒没受什么伤。猗窝座在旁边看着，原本捏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只是依旧警惕地盯着山道的方向，充当临时放风。
“来，先织个小的试试。” 李摸鱼拉过一个吓得发抖的小孩，让累对着小孩的身形织。他蹲在旁边，一边指着图解，一边指导：“粗丝拉成框，细丝在里面绕圈，对，就像编篮子那样，但要更密一点…… 哎，别织太紧，小孩会喘不过气！”
累学得倒是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件松松软软的 “丝毛衣” 就织好了。银亮的丝线裹在小孩身上，刚好到膝盖，既不会掉，又能让小孩勉强活动。小孩摸了摸身上的丝衣，原本紧绷的肩膀居然放松了些，看向累的眼神也少了点恐惧。
“你看，这不挺好？” 李摸鱼拍了拍累的肩膀，又指了指剩下的村民，“按这个尺寸，给每个人织一件，然后跟我来！”
他带着累和村民往山深处走，没走多远就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 —— 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里面干燥又宽敞，刚好能容纳十几个人。累按照李摸鱼的吩咐，给每个村民都织了 “丝毛衣”，再一个个把人送进山洞里。
村民们一开始还怕得发抖，可看着累只是安静地织丝，没伤害他们的意思，又看李摸鱼时不时叮嘱 “别织太紧”“注意他们的呼吸”，渐渐也敢小声说话了。有个老婆婆甚至从口袋里摸出块烤红薯，递到累面前：“孩子，你…… 你饿不饿？”
累愣了一下，指尖的丝停在半空，看了看老婆婆手里的红薯，又看了看李摸鱼。
“拿着吧，别吃，先放着。” 李摸鱼赶紧开口，他怕累一激动把红薯捏碎，又引村民害怕，“等下再处理。”
累乖乖地接过红薯，小心翼翼地放在洞口的石头上，又转身继续给最后一个村民织毛衣。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 —— 是日轮刀鞘摩擦的声音！
“嘘！” 李摸鱼瞬间捂住累的嘴，把他往山洞最里面拽，又对着洞里的村民做了个 “噤声” 的手势。村民们立刻闭上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山洞外不远处的树下。
“刚才好像听见这边有动静？”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鬼杀队的普通队员。
“别疑神疑鬼了，队长让我们巡逻蜘蛛山外围，要是真有恶鬼，早该有血腥味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而且这地方全是藤蔓，哪有恶鬼会藏在这？”
“也是…… 那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完这一片就回去交差。”
脚步声渐渐远去，首到再也听不见，李摸鱼才松开捂住累嘴的手，后背己经惊出了一层薄汗。
累揉了揉被捂得有点发红的嘴角，小声问：“是…… 鬼杀队吗？”
“嗯。” 李摸鱼点点头，靠在洞壁上喘了口气，“你看，我没骗你吧？要是刚才没把人藏起来，他们过来一看树上的人，现在咱们都得跟他们打架。”
累低下头，看着自己指尖还没收回的丝，小声说：“我知道了…… 以后我不把人挂在树上了。”
“这才对。” 李摸鱼拍了拍他的脑袋，又看向洞里的村民，“你们在这儿待着，别出声，等晚上我再让人来送吃的。要是敢乱跑……” 他故意顿了顿，看见村民们都紧张地看着他，才接着说，“要是敢乱跑，被鬼杀队当成恶鬼的同伙，我可救不了你们。”
村民们赶紧点头，没人敢反驳。
李摸鱼这才放心，拉着累走出山洞，又让守在外面的猗窝座帮忙把洞口的藤蔓再拉严实点。
“走吧，回之前的山洞。” 李摸鱼伸了个懒腰，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又忍不住嘀咕，“这累要是再惹几次麻烦，我迟早得被他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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