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像一头受伤的豹子，在昏暗的林间疾奔。
背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左肩更是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玉罗刹！
那女人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借着树木掩护，跑得飞快。她似乎对这片林子很熟，七拐八绕，始终甩不开沈夜，却也让他一时难以追上。
“沈夜！你何必赶尽杀绝！”玉罗刹一边跑，一边回头厉声喊道，声音带着喘息，却依旧有种勾人的媚意，“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不再与你为敌！甚至……甚至可以帮你！”
沈夜一言不发，眼神冰冷，脚下更快了几分。
玉罗刹见他油盐不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怨毒。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胸口因为奔跑剧烈起伏，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她脸上，那张纯真又妖媚的脸此刻有些扭曲。
“沈夜！你就这么恨我？”她咬着唇，眼神哀婉，我见犹怜，“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在这乱世活下去，活得更好！有什么错？”
沈夜在她面前三丈处停下，微微喘着气，右手握紧了刀柄。“你活着，很多人就得死。”
“那是他们蠢！他们弱！”玉罗刹尖声道，“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就像你，沈夜，你够强，所以你能站在这里审判我！若你今天比我弱，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她看着沈夜那张即便染血也依旧冷峻的脸，心中那股不甘和占有欲再次涌起：“沈夜，我们才是一类人！冷漠，强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苏小药那种女人，她配不上你！她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沈夜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的好，你永远不懂。”
“我不需要懂！”玉罗刹猛地撕开自己肩头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上面有一个诡异的血色蜘蛛纹身，“你看！这是合欢蛊母！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它种在你身上！从此我们性命相连，共享欢愉，共享这天下！这难道不比守着那个病恹恹的女人强？”
她的眼神炽热而疯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诱惑。
沈夜看着那诡异的纹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厌恶。“令人作呕。”
玉罗刹脸上的媚笑和哀婉彻底消失，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疯狂。“好！好！沈夜！这是你逼我的！”
她猛地将指甲刺入那蜘蛛纹身，一缕黑气骤然从纹身中冒出，伴随着她痛苦的闷哼！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以我精血，饲我蛊母！去！”
那缕黑气如同活物，闪电般射向沈夜！
沈夜早有防备，孤刀横斩！乌黑的刀光精准地劈中黑气！
“嗤！”
黑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竟被刀光中那股寂灭之意生生斩灭！消散于无形！
玉罗刹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夜：“你……你的刀意……竟能斩灭灵蛊？！”
沈夜提刀，一步步向她走去。“你的把戏，用完了？”
玉罗刹看着步步逼近的沈夜，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她踉跄后退，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不……不要杀我……”她涕泪横流，之前的狠毒和风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沈夜……沈大哥……看在我……看在我曾经……”
沈夜的刀，停在了她咽喉前半寸。
玉罗刹吓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沈夜看着她这副狼狈卑微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化为冰冷的决绝。
“你不该，动她。”
刀光一闪。
没有鲜血喷涌。
玉罗刹只觉得脖颈一凉，她惊恐地摸去，只摸到一道细细的血线。沈夜的刀，只是割断了她几缕发丝，在她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她愕然抬头。
沈夜己经收刀归鞘，背对着她，声音淡漠。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一步步向狼山堡的方向走去。
玉罗刹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林间月光下，摸了摸脖颈那道冰凉的划痕，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她活下来了。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比死更难受。
沈夜回到堡墙下时，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
战斗己经结束，残敌溃散。堡门前，张焕正在指挥人手清理战场，安置伤员。柳轻蹄拄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迎上来。
“老沈！那娘们……”
“跑了。”沈夜打断他，声音疲惫。
柳轻蹄愣了一下，看了看沈夜的脸色，没再多问，只是嘟囔道：“便宜她了。”
沈夜没说话，抬头望向堡内。
苏小药不知何时己经醒来，披着一件外袍，静静地站在门廊下。晨曦微光中，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身形单薄，但眼神清亮，正静静地看着他。
西目相对。
千言万语，都融在了那无声的凝望里。
沈夜一步步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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