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岭的事，没费太多功夫。
“坐山虎”名头响亮，盘踞险地，手下喽啰上百，在寻常人眼里是龙潭虎穴。但在沈夜这种从武林大会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又经过寂灭刀魄和《破军》淬炼的人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
他没硬闯山寨。趁夜摸上山，依着《破军》中“其疾如风”与“侵掠如火”的要诀，如鬼魅般潜入核心，找到那喝得烂醉的“坐山虎”，一刀了账。群贼无首，顿时大乱，他趁乱救出被掳的姑娘，趁着夜色将人送下山，交给那哭瞎眼的妇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心里那点因行侠而生的顺畅感，很快又被寻找无果的空虚填满。
他继续南下，越靠近长江，水汽越重，消息也越发芜杂。关于“哑刀”的传闻越来越玄乎，但他充耳不闻，只专注地过滤着任何可能与苏小药有关的蛛丝马迹。
这天，他在一个临江的茶棚歇脚，听着南来北往的客商闲聊。
“……要说稀奇事，还得是南疆那边。听说巫蛊部又换圣女了！”一个跑苗疆生意的药材商唾沫横飞。
“哦？老圣女不是才当了十几年？怎么突然换了？”旁人好奇。
“嗨，谁知道呢！苗疆那地方，神秘得很！听说新圣女年纪不大，但蛊术通神，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上位没多久，就整顿了好几个不听话的寨子，手段厉害着呢！”
“啧啧，可不敢招惹那些玩蛊的……”
南疆。巫蛊部。新圣女。蛊术通神。
这几个词像针一样，猛地扎进沈夜几乎麻木的神经里！
苏小药！她的医术毒术，尤其是对蛊毒的深刻了解，绝非寻常！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去了一个需要靠蛊术立足的地方……南疆巫蛊部，岂不是最有可能的去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火一样燎遍全身！让他几乎坐不住！
一首以来，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范围太大，希望渺茫。这是第一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合乎逻辑的猜测！
尽管依旧可能性极低，但比起漫无目的的寻找，这一线微光，足以照亮他近乎绝望的心田！
他猛地站起身，丢下茶钱，牵过拴在一旁的马是之前从一伙马贼那里“借”来的，翻身而上！
方向，西南！南疆！
这一次，他的目标无比清晰。
茶棚里的人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议论纷纷。
“这人谁啊？听到南疆圣女这么大反应？”
“背着一把黑刀……不会是……”
“哑刀沈夜？！他去南疆做什么？难道要和巫蛊部干上了？”
流言继续发酵，但沈夜己经不在乎了。
马匹奔驰，江风扑面，带着湿热的腥气。南方的山林越来越密，景色与中原迥异。
沈夜的心却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他甚至开始在心里勾勒，找到苏小药时，她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穿着那身灰衣？眼神是不是还那么冷？会不会……还记得他？
他强迫自己压下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南疆，找到巫蛊部，确认新圣女的身份。
南疆路途遥远，苗人排外，巫蛊部更是神秘莫测，此行凶险异常。但他别无选择。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
寂灭刀在背后随着马蹄起伏轻轻晃动，刀鞘上的布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破军》的浩然之意在胸中流转，稍稍中和了因急切而产生的焦躁。老者传授的不仅是武功，更是一种心境。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漫无目的地流浪，而是有了明确的目的地。纵然前路是龙潭虎穴，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
为了那个可能存在的希望。
马儿嘶鸣，西蹄翻飞，载着它的主人，义无反顾地投向那片充满神秘与未知的西南苗域。
身影渐远，融入苍翠群山之中。
只留下一路烟尘，和一颗重新燃起孤注一掷火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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