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汴梁。
这座曾经的后梁国都，如今像条搁浅的巨兽，在初冬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城墙高大，却处处是战火留下的疮疤。守军人心惶惶，逃难的百姓挤满了南下的官道，哭喊声不绝于耳。
李存勖的大军将汴梁围得水泄不通。他没有立刻攻城，只是像耐心的猎人，看着猎物在陷阱中慢慢耗尽最后的力气。
“朱友贞还在负隅顽抗？”柳轻蹄看着城头飘摇的旗帜，啐了一口，“他老子和他哥都死了，他还挣扎个什么劲？”
张焕闷声道：“困兽犹斗。”
沈夜站在营外的高坡上，寂灭刀负在身后，目光穿透寒冷的空气，落在汴梁城头。他能感觉到，那座城里弥漫着一种绝望的疯狂。
果然，当天夜里，汴梁城门突然洞开！一支全身缟素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悍不畏死地冲向李存勖大营！
是朱友贞！他竟然亲自带队，发动了自杀式的夜袭！
“保护陛下！”营中瞬间大乱，喊杀声震天！
李存勖的中军大营成了主要目标。朱友贞像一头陷入绝境的疯虎，挥舞长刀，浑身浴血，带着残存的死士拼命向前冲杀！他根本不顾自身，只求在死前拉上李存勖垫背！
“拦住他！”郭崇韬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亲兵抵挡。
但朱友贞的疯狂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竟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首扑李存勖的帅帐！
眼看就要冲入帐中——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挡在了帐前。
沈夜。
寂灭刀甚至没有出鞘，他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状若疯魔的朱友贞。
“滚开！”朱友贞嘶吼着，一刀劈向沈夜！
沈夜侧身，左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他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长刀当啷落地！
朱友贞惨叫一声，被沈夜随手一推，踉跄着摔倒在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赶上来的亲兵死死按住。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沈夜，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帮李存勖？！重逢不相识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也是枭雄！他也会兔死狗烹！你难道不懂吗？！”
沈夜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我帮的，不是李存勖。”
朱友贞愣住了。
沈夜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沉默的汴梁城。
“我帮的，是能让这乱世早一天结束的人。”
哪怕，那个人双手沾满血腥。
哪怕，那个人将来也可能变成新的暴君。
但至少现在，他是最快的那把刀。
朱友贞被拖了下去，咒骂声渐渐远去。
夜袭被粉碎，朱友贞被生擒。汴梁城，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第二天，城门大开。残存的守军弃械投降。
李存勖，踏着朱氏父子的尸骨，走进了这座象征天下权柄的都城。
进城那天，场面浩大。李存勖骑着高头大马，接受着“万岁”的欢呼，志得意满。郭崇韬等文武紧随其后，意气风发。
沈夜西人没有跟随入城。他们站在城外，看着那喧嚣的人流。
“结束了？”柳轻蹄有些恍惚，“后梁……就这么亡了？”
张焕看着城头变换的旗帜，沉默不语。
雷豹咧开嘴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沈夜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老沈，你去哪儿？”柳轻蹄连忙追问。
“走走。”
沈夜的声音随风飘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汴梁城内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庆祝着新时代的来临。
但沈夜知道，乱世还远未结束。北有契丹虎视眈眈，各地藩镇割据依旧，李存勖的龙椅，远未坐稳。
而他自己……
他摸了摸背后的寂灭刀。
这把刀，还要饮多少血？
侠道，在这滚滚的历史洪流中，又该立于何处？
他没有答案。
只能继续往前走。
首到，找到那个答案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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