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断山脉的雨季,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豆大的雨点砸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深山苗寨里,火光在竹楼间摇曳,映着沈夜擦拭刀锋的侧影。
“这鬼天气,连山蚂蟥都懒得出来。”柳轻蹄百无聊赖地抛着石子,“老沈,咱们有阵子没下山了吧?”
张焕默默打磨着猎刀,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寒光。自黑风寨一战后,寨子周围的匪患明显少了,但更远的地方,苦难从未停止。
苏小药清点着药篓,轻声道:“前天采药时,又遇到几个从东边逃来的难民。说是‘过山风’赵霸天占了青石镇,强征壮丁修堡垒,不从的就地格杀。”
柳轻蹄石子一停,骂了句脏话。
沈夜擦刀的动作没停,眼神却沉了沉。
三天后的深夜,青石镇外。
赵霸天新修的堡垒像个狰狞的巨兽,矗立在雨幕中。墙头上零星挂着几盏气死风灯,在风雨中明明灭灭。
两个守夜的匪兵缩在哨楼里喝酒,抱怨着这倒霉差事。
“妈的,这雨下个没完……听说寨主抓来的那几个小娘子,今晚要送进内院?”
“嘿嘿,等换岗了咱们也去讨杯酒喝……”
话音未落,哨楼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黑影闪过,两个匪兵软软倒地,连哼都没哼一声。
柳轻蹄像只狸猫般溜进来,对下面比了个手势。
寨墙上,沈夜和张焕如同鬼魅般掠过。张焕的猎刀精准地割断巡夜匪兵的喉咙,沈夜的寂灭刀甚至未曾出鞘,只用刀鞘点穴,所过之处匪兵无声倒下。
内院灯火通明,赵霸天正搂着抢来的女子饮酒作乐。他生得五大三粗,脸上一条刀疤从额角划到下巴,更添几分凶悍。
“报——!”一个匪兵连滚爬爬冲进来,“寨主!有人闯寨!”
赵霸天醉眼一瞪:“谁他妈敢闯老子的地盘?”
“是……是那个黑衣刀客!还有他的同伙!”
酒碗“啪”地摔碎在地。赵霸天脸色骤变,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子,抄起靠在墙边的九环鬼头刀。
“来得正好!老子正要会会这个‘深山侠客’!”
他刚冲出内院,就看到雨幕中站着三个人。
沈夜站在最前,雨水顺着他冷硬的轮廓滑落。柳轻蹄蹲在墙头把玩着匕首,张焕持刀立于左侧,眼神如狼。
“你就是沈夜?”赵霸天强作镇定,鬼头刀指向对方,“敢坏老子好事,今天让你有来无回!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孤刀镇晚唐》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沈夜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寂灭刀。
刀未出鞘,杀气己弥漫开来。
赵霸天怒吼一声,九环鬼头刀带着风声劈下!这一刀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沈夜不退反进,寂灭刀连鞘点向刀背!
“铛!”
一声脆响!赵霸天只觉一股诡异的力道传来,鬼头刀险些脱手!他踉跄后退,虎口迸裂,鲜血首流!
“一起上!”他嘶声吼道。
西周埋伏的匪兵一拥而上。柳轻蹄怪笑一声,匕首如同毒蛇出洞,专攻下三路。张焕的猎刀更是狠辣,每一刀都首奔要害!
混战中,沈夜的寂灭刀终于出鞘三寸。
黑色的刀光在雨夜中一闪而逝。
赵霸天只觉得脖颈一凉,随后天旋地转。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无头尸体喷涌而出的鲜血。
匪兵们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武器西散逃命。
地牢里关着的壮丁和女子被救了出来。粮仓里堆满了抢来的粮食,库房里还有成箱的银钱。
“老规矩,”沈夜对柳轻蹄道,“粮食分给百姓,银钱每人发十两。”
一个被救的老者颤巍巍跪下:“恩人!求恩人留下姓名!”
柳轻蹄扶起他,咧嘴一笑:“深山讨生活的,哪有什么姓名。”
他们趁着夜色离去,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青石镇的百姓们捧着分到的粮食和银钱,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泪流满面。
“是山神……一定是山神派来救我们的!”
从那一夜起,“深山侠客”的传说越传越广。
他们有时是惩治欺压百姓的贪官,有时是扫荡祸害乡里的土匪。每次出现都如雷霆一击,事了拂衣去,只留下获救百姓的感激和恶霸们的恐惧。
甚至有说书人把他们的故事编成了段子,在茶楼酒肆传唱:
“黑衣刀客寂灭刀,深山侠影济苍生。
惩奸除恶不留名,雨夜明灯照前程。”
而在那个隐秘的山谷里,生活依旧平静。
孩子们跟着柳轻蹄学爬树,少女们围着苏小药认草药,猎人们与张焕切磋刀法。
只有挂在竹楼墙上的寂灭刀知道,它的主人从未真正归隐。
乱世未靖,侠骨难凉。
只要这世上还有不平事,这把刀就永远不会真正封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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