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药终于沉沉睡去，呼吸平稳。
沈夜靠在门外墙上，闭着眼，左肩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柳轻蹄拎着个酒囊凑过来，自己灌了一口，递给他。
“压压惊。”
沈夜没接，睁开眼，眼底全是血丝。“堡里清理干净了？”
柳轻蹄撇嘴：“老赵正带着人查呢，钱老六那几个心腹都控制起来了，屁都没问出来。妈的，藏得真深。”
沈夜没说话。他知道，钱老六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黑手还藏在阴影里。
夜深了，堡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沈夜让柳轻蹄去休息，自己守在苏小药门外。他需要冷静，需要想一想。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香风，飘了过来。
沈夜猛地睁眼。
月光下，一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走来。是玉罗刹。她换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柔弱。
“沈大哥，”她声音又软又媚，“听说苏姐姐醒了？我特意熬了碗参汤，给她补补身子。”她手里端着个小小的瓷盅。
沈夜看着她，没动。“不必。”
玉罗刹眼圈一红，泫然欲泣：“沈大哥还在怪我吗？当初是我被仇恨蒙了眼，害你和柳大哥受伤……我知道错了。如今苏姐姐重伤初愈，我只是想尽点心意……”
她说着，就要往房间里走。
沈夜横跨一步，挡在门前。“她睡了。”
玉罗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月光照在她脸上，纯真又妖媚。“沈大哥，你就这么防着我？”她忽然凑近一步，吐气如兰，高耸的胸脯几乎要碰到沈夜的手臂，“我知道，我比不上苏姐姐在你心里的位置。可我……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端茶送水……”
她的眼神勾魂摄魄，带着赤裸裸的诱惑。
沈夜眼神冰冷，不为所动。“你的心意，留着给别人。”
玉罗刹脸上的媚笑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有些哀怨：“沈大哥，你何必如此绝情？这乱世之中，多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好吗？苏姐姐是好，可她……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她不能给的，我也能给……”她的手，轻轻抚上沈夜完好的右臂。
沈夜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厌恶。
“离我远点。”
玉罗刹被他甩得后退半步，脸上的哀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羞辱的恼怒和阴冷。她盯着沈夜，忽然压低声音，冷笑道：“沈夜，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狼山堡是什么好地方？赵天雄就是个莽夫！柳轻蹄是个贼！苏小药，一个玩虫子的女人，能帮你什么？”
她声音带着蛊惑：“跟我合作，以你的身手，加上我的……人脉，这乱世，何处不能称王称霸？何必守着这群废物，担惊受怕？”
沈夜看着她，终于明白了她的野心。“你的目标，从来不只是报仇。”
玉罗刹嫣然一笑，风情万种：“聪明。钱不通那个蠢货，死了活该。这狼山堡，这乱世，才是真正的舞台。沈夜，我们才是同类。”
沈夜缓缓站首身体，左肩的疼痛让他脸色更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同类？”他嗤笑一声，“你也配？”
玉罗刹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毒辣：“沈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没有我，你们早晚被天极教，被契丹，被这世道啃得骨头都不剩！”
“那是我们的事。”沈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狼山堡，不欢迎你。天亮之前，自己滚。否则，”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玉罗刹纤细的脖颈。
“我不介意亲手把你扔出去。”
玉罗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极了。她狠狠瞪了沈夜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好！沈夜！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她说完，猛地转身，扭着水蛇腰，快步消失在黑暗中。那碗参汤，被她随手放在廊下的石凳上，很快冷透。
沈夜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这女人，比钱老六危险得多。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苏小药还在熟睡，对门外的风波一无所知。
乱世，人心，比刀剑更凶险。
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守护这些人，有些东西，就必须斩断。
他重新靠回墙上，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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