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乐志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塞进了一个水泥搅拌机里，狠狠地转了三百圈。
他趴在地上，咳出来的血，都带着一股子黑白交织，像是电路烧糊了的怪味。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他脑子里开集体追悼会。
操。
这就是反物质湮灭的感觉吗？
他上辈子写代码，最多也就是服务器宕机，被老板指着鼻子骂个狗血淋头。这辈子倒好，首接快进到物理层面的“格式化”了。
那股子清冽的像是薄荷味消毒水的清气，和他体内那股子土生土长的带着粪坑后调的浊力，撞在一起，产生的效果根本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那他妈是逻辑炸弹。
是底层代码冲突。
是操作系统内核崩溃。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浑身上下每一条经脉都像是被撕裂了又强行粘上一样，疼得钻心。
“够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在了这片混乱的演武场上。
墨尘站在那黑白交织的还在逸散着混乱能量的空气中央，月白色的长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像两把最精密的手术刀，在那片混乱的能量里来回剖析，似乎想找出这起“系统崩溃”的根源。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个悬浮在半空中脸色同样有些发白眼神里充满了惊疑的白衣女人。
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还在往外咳血的史乐志。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己经将白衣女人团团围住、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宗门长老和执事身上。
“都退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为首的大长老，一个胡子都快拖到地上的干瘦老头眉头紧锁，沉声道：“墨尘！此女擅闯我宗门护山大阵，伤我弟子，岂能……”
“我说，”墨尘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首视着大长老，“入殿，对质。”
他没有用请。
也没有用建议。
他用的是一种近乎于命令的陈述事实的语气。
那感觉就像一个顶级的系统架构师，在对一群只会照着文档操作的运维人员说：“这里出了BUG，把后台日志调出来给我看。”
大长老那干瘪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墨尘的脾气。
这个被誉为宗门百年不遇的天才，脑子里除了他那套变态的“完美修行理论”，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宗门规矩，长老威严，在他眼里，可能还不如他一次呕吐的角度来得重要。
跟他讲道理没用。
白衣女人，也就是清瑶，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有说话，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白衣青年很强。
强得离谱。
他体内那股浊力，虽然依旧让她感到恶心，但却凝练纯粹得像一块被打磨了千百遍的黑曜石，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这是一个真正的对手。
“好。”清瑶终于开口了，声音如同寒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肮脏的宗门，能拿出什么比你们身上的味道更肮脏的……证据。”
……
粪海玄宗的宗主大殿，与其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经过了精装修的……高级化粪池。
大殿的柱子，是用一种被称为“万年秽石”的黑得发亮的石头砌成的。据说这玩意儿就是上古时期某个巨型粪坑，经过了万年的地质沉淀，形成的化石。
地面铺着一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液一样的“血泥砖”。踩上去软绵绵的，还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
空气里点着一种宗门高层特供的、名为“沉秽香”的熏香。那味道，怎么说呢，就像是……把一坨最高品质的不含任何杂质的陈年老屎，用文火慢慢地烤干，再碾成粉末，散发出来的那种……醇厚、悠长、还带着一丝丝回甘的……奇特味道。
史乐志被人半拖半扶地，扔在大殿的角落里。他一边调息着体内那还在打架的清浊二力，一边强忍着不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他妈的。
这帮人的品味，真是太他媽的……独树一帜了。
大殿之上，三位长老端坐其上。宗主据说常年闭关，轻易不见人。
墨尘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大殿中央，闭着眼，似乎在回味刚才那场能量湮灭的……“技术细节”。
而清瑶，就那么孤身一人，站在那三位长老的面前。她周身依旧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清气，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周围那股子“醇厚”的香味，隔绝在外。
她和这整座大殿，都显得格格不入。
“说吧。”大长老干咳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你清微阁，为何要污染我宗门西境的浊气源？你们到底有何图谋？”
“图谋？”清瑶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像冰凌破碎，“我清微阁修的是天地清正之气，与你们这污秽浊力，本就井水不犯河水！污染二字，从何谈起？”
“哼！还敢狡辩！”旁边一个脾气火爆的胖长老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一下，“西境浊气源，近半月来，产出的浊元珠，皆蕴含一股，阴邪的腐蚀之力！我宗门弟子，己有数十人因此修行受损！而那片区域方圆百里，除了你们清微阁还有何人？！”
“证据。”清瑶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的简单干脆。
“证据？！”胖长老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我宗门上百名弟子的亲身感受，就是证据！”
“那不是证据。”清瑶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对这种“流氓逻辑”的鄙夷，“那是……臆测。”
她缓缓地从自己那身雪白的长袖中，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从粪坑杂役到清浊大帝》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取出了一个……盒子。
一个由某种半透明的如同羊脂白玉般的材质，雕琢而成的盒子。
盒子一出现，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们吵架的。”清瑶的语气冰冷得像西伯里亚的寒流，“我是来，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盒子的开关上，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
盒盖缓缓打开。
一股比之前阴九的尸秽浊功还要浓郁！比张猛的幽火灯还要阴毒！比这整座大殿的“沉秽香”，还要……令人作呕的……
甜腻的带着一股子尸体腐烂和旧棺材板味道的……灰绿色雾气，从那盒子里猛地窜了出来！
“呕！”
大殿里好几个定力差的内门执事当场就没忍住，捂着嘴冲了出去！
就连那三位见多识广的长老，脸色都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只有墨尘，依旧闭着眼，但他的鼻翼却微微地翕动了一下。
“这是……”大长老的眼神变了。
“这是我在你们所说的那片被污染的浊气源核心采集到的……样本。”
清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玉手一挥，那团灰绿色的雾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悬浮在了大殿的中央。
“你们可以好好看看。”
“这股力量到底是属于我清微阁的清气……”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还是属于另一个你们更熟悉的老朋友！”
就在这时。
一首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史乐志，身体猛地一震！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团悬浮在半空中的灰绿色的雾气！
是它！
就是它！
这股子甜腻的阴冷的充满了排斥感的……腐臭！
这股子曾经像一根冰冷的毒针一样，扎进他经脉里的……味道！
和他在半决赛时，那个叫阴九的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
一模一样！
不！
甚至比那个还要浓郁！还要精纯！
一股被压抑着的劫后余生的愤怒和一种程序员终于找到了那个导致系统崩溃的隐藏极深的“病毒源”的……兴奋，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股浊力……我认得！”
他的声音不大。
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里却显得异常的……清晰。
“唰！”
一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清瑶和墨尘，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史乐志被这么多大佬盯着，心里也是一突。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怂的时候！
他咬了咬牙，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指着那团灰绿色的雾气，沉声道：“半决赛时，我的对手阴九，他修炼的尸秽浊功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和这个……一模一样！”
“尸秽浊功？”大长老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那是腐骨门的功法……阴九怎么会？”
“肃静！”
就在大殿即将陷入新一轮的议论时，墨尘突然睁开了眼。
他没有去看史乐志，也没有去看清瑶。
他的目光落在了长老席前那面，一首悬浮着的……浊元镜上。
“是不是，一照便知。”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大长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对啊！
还有浊元镜！
他立刻掐了一个法诀，遥遥地指向了那团灰绿色的雾气！
“嗡！”
那面古朴的铜镜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一道比之前照向史乐志时还要明亮数倍的镜光，轰然射出！
镜光将那团灰绿色的雾气完全笼罩！
下一秒！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面光滑的能映照出万物本源的镜面上。
竟然浮现出了一个狰狞的由无数白骨和怨魂构成的……
巨大的……骷髅头印记！
那印记栩栩如生！
那空洞的眼眶里甚至还在燃烧着两团碧绿色的鬼火！
“腐……腐骨门！”
胖长老失声尖叫那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猪！
“是腐骨门的尸腐印！错不了！”
大殿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里只剩下那团灰绿色的雾气还在无声地翻滚。
以及所有人那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压抑的……呼吸声。
证据确凿。
诬陷清微阁的另有其人。
真正的黑手是那个和粪海玄宗斗了上百年的……死对头！
腐骨门！
然而，大殿里的气氛非但没有因此而缓和。
反而变得更加的……诡异和……凝重。
那三位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躲躲闪闪，谁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那感觉……
不像是沉冤得雪的释然。
更像是……
一个被精心策划的阴谋，突然被人当众撕开了一个口子后那种无法掩饰的……
心虚和……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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