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田园日记》第一天的录制终于在一片鸡飞狗跳、三观尽碎的氛围中落下帷幕。嘉宾们各自回到节目组安排的通铺房间休息，摄像头也暂时关闭，只留下几个固定的夜间机位记录着寂静的院落。
王胖子作为经纪人，自然不能跟着进通铺。他待在节目组安排的临时住处，一台笔记本电脑，两部手机，外加一个平板，同时运作，忙得脚不沾地，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刚中了五百万又被告知彩票是偷来的——极度亢奋中夹杂着深深的忧虑。
他的工作微信，那个沉寂了许久，只有几个塑料同行偶尔发个拼多多砍价链接的群，今天像是被投下了深水炸弹，消息提示音就没停过。
【品牌方A-李总】：“王哥！在吗？顾夜老师今天这表现太绝了！我们那个新推出的‘躺平’系列气泡水，感觉跟顾夜老师的调性特别搭！有没有兴趣聊一下短期代言？”
【综艺策划B-张导】：“胖子！牛逼啊！你们家顾夜这是打通任督二脉了？我们台下半年有个新综艺《吐槽天王》，主打的就是犀利点评和真实敢说，嘉宾席必须给顾夜老师留一个！档期务必考虑一下！”
【影视项目C-选角导演】：“王经纪人您好，冒昧打扰。我们有个小成本网剧，男二号是个咸鱼程序员，人设特别‘摆烂’，但金句频出。看了顾夜老师今天的表现，觉得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不知是否有机会看看剧本？”
【时尚杂志D-编辑】：“王哥！《潮流先锋》那边动作快，我们也不能落后啊！下个月我们电子刊的封面，考虑一下顾夜老师？我们就想拍一组‘田园判官’的主题，绝对高级！”
除了这些首接的合作邀约，更多的是一些拐弯抹角的打听和试探。
【某艺人助理】：“胖哥，透露下呗，顾夜老师接下来还有什么大动作？这波热度打算怎么维持？”
【营销号朋友】：“胖子，发财带带我！顾夜这波素材太多了，怎么配合发稿，你给个方向！”
【甚至还有以前对顾夜爱答不理的平台运营】：“王先生，顾夜老师的首播切片数据非常好，我们平台想给个首页推荐，您看方便配合宣传一下吗？”
王胖子手指在键盘和手机屏幕上飞舞，一边客套地回复着“感谢青睐，我们研究一下”，一边在心里疯狂计算着这些机会的价值和风险。
短期代言，钱不多，但能快速变现，巩固“躺平”“反内卷”人设，风险是容易被打上“low”的标签。
吐槽综艺，契合度极高，能进一步放大顾夜的“毒舌”优势，但容易得罪更多人，树敌更多。
网剧男二，人设匹配，是转型演员的好机会，但小成本制作，前景未知。
时尚杂志，提升逼格，有利于改善（或者说，扭转）过于负面的公众形象……
每一个选择，都像是一场赌博。而赌注，是顾夜刚刚燃起的、脆弱的黑红火焰，以及……他那条靠黑粉值续着的命。
王胖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像个在钢丝上指挥交通的交警，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
他点开微博，热搜榜上依旧挂着好几个与顾夜相关的词条，后面跟着“热”、“爆”的标志。顾夜的微博粉丝数，己经突破了三百万大关，而且还在持续增长。虽然点开评论区，前排依然是被“辰星”和“菲佣”的控评和辱骂占据，但往下翻，就能看到大量玩梗的、支持的、甚至是认真讨论他那些“歪理邪说”的“活人粉”评论。
这种粉黑大战、路人围观、热度空前的景象，是顾夜巅峰时期都未曾有过的！
王胖子看着那不断跳动的粉丝数字和热搜排名，又看了看微信里那些以前高攀不上的合作方发来的信息，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趁着录制间隙，偷偷给顾夜那部诺基亚板砖机发了条短信（智能手机被节目组收了）：
【胖子：小夜，睡了吗？】
【顾夜：？】
【胖子：……我们好像，要红了？】
【顾夜：不是早就红了吗？（黑红也是红.jpg）】
【胖子：不是那种！是……是那种有资源找上门，有讨论度，有……有点话语权的那种红！】
【顾夜：哦。意料之中。】
【胖子：……你就一点都不激动？】
【顾夜：激动能涨寿命吗？不如想想明天怎么‘摆’出新高度。对了，胖子，记得筛选一下合作，符合‘判官’和‘反内卷’人设的可以接，那些想让我去装孙子唱赞歌的，首接拒了。】
【胖子：……知道了。（祖宗！）】
放下手机，王胖子看着窗外漆黑的乡村夜景，长长地、复杂地吐出了一口气。
是啊，激动有什么用？这条路是顾夜自己选的，是用命在搏。他作为经纪人，能做的，就是陪着这个越来越邪性的祖宗，在这条黑红的钢丝上，尽量走得稳一点，再稳一点。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开始认真地回复那些合作邀约，进行初步的筛选和谈判。
不管前方是深渊还是顶峰，这班车，他是下不去了。
而通铺里，躺在硬板床上的顾夜，并没有立刻入睡。
他闭着眼睛，意念沉浸在系统面板中。
【当前黑粉值：11565点！】
【剩余寿命：96天8小时45分！】
【信念微光：888点！】
【技能：【精准毒舌Lv.1】（熟练度78%）】
【物品：【玩梗大师Lv.1】技能碎片x1】
黑粉值突破一万大关！寿命增加了好几天！信念微光也积累了近九百点！
更重要的是，【精准毒舌】的熟练度快要满了，而【玩梗大师】的碎片也拿到了一块。这意味着他的“武器库”即将升级。
今天在《田园日记》的“首秀”，成果远超预期。不仅完成了系统任务，获得了丰厚奖励，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将他“内娱判官”、“反内卷先锋”的人设，以一种极其鲜明、甚至略带魔性的方式，植入了公众视野。
那些表情包，那些鬼畜视频，那些“顾学”段子……都是他人设的延伸和巩固。这比单纯靠骂战吸引来的黑粉，根基要牢固得多。
他能感觉到，那源源不断涌入的黑粉值中，除了纯粹的愤怒和厌恶，还夹杂着大量的吐槽、玩梗、甚至是……某种程度的认同和共鸣。而后者转化来的【信念微光】，虽然不能首接续命，却让他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连接，并非只有冰冷的系统和漫天的骂声。
这种感觉，很微妙。
“红了？”顾夜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
对于绑定系统的他而言，“红”从来不是目的，只是“续命”的手段，是收集黑粉值的必然结果。
王胖子的激动，他理解，但那不是他的兴奋点。
他的兴奋点在于，看着寿命倒计时一点点增加，看着技能一点点变强，看着那些曾经轻视他、遗忘他的人，不得不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哪怕那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解。
这种将命运（哪怕是扭曲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才是他真正的瘾。
明天，《田园日记》的录制还将继续。
据说，另一位飞行嘉宾也要来了。
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小伙伴”，能不能接得住他的“判官”风格？
顾夜带着一丝期待，缓缓进入了梦乡。
他的“红”，才刚刚开始。而这场由他主导的、充满争议的狂欢，还远未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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