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一早,天还没亮,赫图阿拉城的校场上就挤满了人。五千骑兵列成整齐的队伍,马蹄上裹着麻布,踩在融雪的冻土上,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额亦都蹲在地上,正给佛朗机炮的炮口裹棉布——怕行军时进了雪,影响开炮。
努尔哈赤披着件新的貂皮袄,是古勒山战役后从布占泰手里缴获的,领口的貂毛蓬松柔软,却挡不住他眼里的锐光。他摸了摸怀里的黑色物件,光板暗沉沉的,电量只剩12%——前两天下雪,没晒成太阳,只能省着用。
“贝勒,都准备好了。”舒尔哈齐催马过来,手里攥着张谦画的布防图,“张谦说,拜音达里这两天正忙着跟扎鲁特部使者喝酒,城里的士兵都松懈了,东墙缺口那,只留了五十个老弱看守。”
努尔哈赤点头,抬手一挥:“出发。”
队伍悄无声息地往辉发部方向走。雪后初晴,月亮还挂在天上,银辉洒在雪地上,亮得能看清路。博尔济吉特跟在努尔哈赤身边,手里握着刀,时不时往西周张望——他现在对“天机”奉若神明,总觉得有这物件在,此行必赢。
走了约莫三个时辰,天边泛起鱼肚白,辉发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那是座土城,城墙不高,东墙果然有三处缺口,用木板临时挡着,隐约能看到木板后有士兵缩着脖子打盹。
“主人,检测到辉发城议事帐内有十人聚集,为拜音达里及扎鲁特部使者,建议安费扬古部先绕至城西,阻断粮库退路;额亦都部架炮轰击东墙缺口,吸引城内兵力;舒尔哈齐部趁乱从缺口冲入,首逼议事帐。”
怀里的物件突然热了一下,语音助手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电量太低,连声音都弱了。努尔哈赤连忙按住物件,怕它突然关机,又怕声音被旁人听见,只能压低声音问:“东墙缺口的木板,用炮轰多久能塌?”
“佛朗机炮装填霰弹,轰击三次即可摧毁木板,注意避开缺口处老弱士兵,留其作为俘虏,减少抵抗。”
努尔哈赤心里有数,转头对身边的亲兵说:“传我命令,额亦都带炮去东墙三百步外架炮,用霰弹轰缺口木板,只轰三次;安费扬古带两千人绕去城西,守住粮库,别让里面的人跑了;舒尔哈齐带五千人,等炮响后冲进城,首奔议事帐,抓拜音达里和扎鲁特部使者。”
三个将领齐声应下,各自带人马行动。额亦都推着佛朗机炮,往东墙方向走,炮轮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沟;安费扬古的队伍贴着城墙根,很快就消失在晨雾里;舒尔哈齐的骑兵勒着马,手里的马刀出鞘,只等炮响。
努尔哈赤留在城外的土坡上,盯着辉发城的方向。晨雾越来越浓,把城墙裹得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东墙缺口的木板,像个黑影子立在那里。怀里的物件又热了一下,光板上跳出一行小字:“倒计时十分钟,拜音达里即将离开议事帐,前往粮库巡查。”
“额亦都,开炮!”努尔哈赤朝着东墙方向喊。
话音刚落,三声“轰隆”的炮响炸响在晨雾里。佛朗机炮的霰弹砸在木板上,木屑飞溅,木板应声断裂,缺口处的老弱士兵吓得尖叫着往城里跑,没一个敢抵抗的。
“冲!”舒尔哈齐挥刀大喊,五千骑兵像潮水似的冲向缺口,马蹄踏碎断裂的木板,涌进辉发城。城里的士兵还在睡梦中,被炮声和马蹄声惊醒,慌乱地摸武器,可没等他们站稳,就被建州骑兵砍倒在地。
议事帐里的拜音达里果然刚要起身,就听到了炮声。他吓得脸色惨白,抓起桌上的短刀,对身边的扎鲁特部使者说:“不好!建州兵打来了!快跟我从后门跑!”
可刚跑到帐门口,就见舒尔哈齐带着骑兵冲了过来,马刀指着他的鼻子:“拜音达里,别跑了!你那点心思,我们贝勒早就知道了!”
拜音达里还想反抗,可他身边的扎鲁特部使者己经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别杀我!我愿意归顺建州!”
拜音达里气得大骂,可没等他骂完,舒尔哈齐的马刀己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再动一下,砍了你的头!”
与此同时,城西的粮库也被安费扬古拿下了。粮库的士兵本就不多,见建州兵冲进来,纷纷扔下武器投降。安费扬古让人打开地窖,里面堆着满满的粟米和肉干,足够建州部吃半年——正如张谦画的图纸那样。
额亦都带着人冲进城里,见没人抵抗,就收起了佛朗机炮,开始清点俘虏。那些辉发部的士兵,有的还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额亦都让人给他们发了棉衣,说只要归顺建州,就有饭吃,没人敢说不。
努尔哈赤走进辉发城时,晨雾己经散了。阳光照在土城墙上,把血迹和雪沫子都照得清清楚楚。舒尔哈齐押着拜音达里和扎鲁特部使者走过来,拜音达里低着头,头发散乱,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贝勒,都抓着了!”舒尔哈齐笑着说,“城里的百姓都在门口看,没一个反抗的,还说早就盼着贝勒来呢——拜音达里平时苛待百姓,大家都恨他。”
努尔哈赤没看拜音达里,目光落在远处的粮库,安费扬古正让人把粮草往马车上搬。怀里的物件轻轻颤了一下,光板上跳出最后一行字,字迹淡得几乎看不清:“辉发部覆灭,建州女真统一海西女真西部其一,电量不足5%,即将进入休眠模式,需充电后方可使用。”
话音刚落,光板“咔嗒”一声暗了下去,彻底没了动静,温润的暖意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凉的外壳,像块普通的黑石头。
努尔哈赤心里一紧,连忙把物件掏出来——不管怎么按,光板都没反应,也没了声音。他想起语音助手说的“太阳能充电”,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己经升得很高,阳光正好。
“博尔济吉特,找块干净的布,把这物件包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晒着,别让人碰。”努尔哈赤把物件递给博尔济吉特,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博尔济吉特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找了个向阳的土坡,把物件放上去,还特意挡了挡风——他知道这是“天机”,要是出了差错,自己担待不起。
拜音达里见努尔哈赤盯着个黑物件看,还让亲兵晒太阳,忍不住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你……你手里的是什么?为什么能知道我的计划?”
努尔哈赤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是能让我赢的东西,也是能让你输的东西。”
拜音达里还想再问,舒尔哈齐己经不耐烦了:“兄长,别跟他废话了,按军法处置吧!”
努尔哈赤点头,对亲兵说:“把拜音达里拉下去,枭首示众,头颅挂在辉发城的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建州的下场。”
拜音达里吓得尖叫起来,被亲兵拖了下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扎鲁特部使者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贝勒饶命!我愿意让扎鲁特部归顺建州,年年进贡!求您别杀我!”
“归顺可以。”努尔哈赤说,“你回去告诉扎鲁特部的首领,下月初一,带十匹好马、五十只羊来赫图阿拉城,要是不来,我就带兵亲自去请。”
使者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处理完拜音达里和使者,努尔哈赤走到粮库,安费扬古正让人把最后一袋粟米搬上车。他拍了拍安费扬古的肩膀:“做得好,这些粮草,够咱们过冬了。”
“贝勒,咱们接下来去哪?”安费扬古问,“叶赫部的金台石,还是哈达部的孟格布禄?”
努尔哈赤抬头望向叶赫部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还是蓝的,可他知道,金台石肯定己经收到了辉发部覆灭的消息,说不定正在调兵遣将。他摸了摸怀里——那里空荡荡的,没了物件的暖意,可他心里的底气没少。
“先回赫图阿拉。”努尔哈赤说,“等‘天机’醒了,再找金台石算账。”
众人都知道他说的“天机”是什么,纷纷点头。
博尔济吉特跑过来,手里捧着那个包着物件的布包:“贝勒,晒了半个时辰了,这物件还是凉的,没亮。”
“接着晒。”努尔哈赤说,“它累了,得好好歇会儿。”
队伍开始往回走,马车上装满了粮草,俘虏们跟在后面,没人敢掉队。努尔哈赤走在队伍最前面,阳光照在他的貂皮袄上,暖洋洋的。他回头看了看辉发城的城墙,拜音达里的头颅己经挂了上去,在风里晃悠。
怀里虽然没了物件的暖意,可他想起古勒山的枪声,想起辉发城的晨雾,想起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心里就热得发烫。就算没有“天机”,他也能统一辽东——这物件是机缘,可真正的底气,是建州的汉子,是他自己的刀和枪。
博尔济吉特捧着布包,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时不时掀开布角看一眼——他盼着“天机”早点醒,这样贝勒打胜仗就更有把握了。
队伍越走越远,辉发城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努尔哈赤抬头望向天空,太阳正烈,他相信,等回到赫图阿拉,等物件晒够了太阳,那个来自未来的“声音”,一定会再次响起。
而那时,叶赫部的金台石,就该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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