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林溪抱着那本植物画册，坐在“时光角落”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书页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她指尖划过一幅银莲花的插画，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五晚上顾言送她回宿舍的场景。
雨夜里的伞下，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他看向自己时专注的眼神，还有分别时他站在楼下、被雨幕笼罩的身影……这些画面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让她的心跳总是莫名地漏跳一拍。
“在看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溪猛地抬头，撞进顾言含笑的眼眸里。他刚走进咖啡馆，手里还拿着一个画筒，正站在她的桌旁，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画册上。
“你来了。”林溪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合起画册，“在看你送我的画册，画得特别好。”
“喜欢就好。”顾言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将画筒放在脚边，“今天不忙？”
“嗯，苏姐让我下午休息。”林溪说着，目光好奇地落在那个画筒上，“你这是……”
“一些画。”顾言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画筒，“刚从工作室回来。”
“你的工作室？”林溪眼睛亮了，“可以去看看吗？”她一首很好奇，能创作出那些充满灵气作品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顾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首接地提出请求。他看着林溪期待的眼神，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地方有点小，也比较乱。”
“没关系！”林溪立刻应道，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于是，这个周日的下午，林溪跟着顾言，穿过几条安静的街巷，来到了他的工作室。
那是一间位于老城区阁楼的画室。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松节油、颜料和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不算大，却被布置得很有格调：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画材和书籍，中央是一张宽大的画桌，上面散落着画具、调色盘和几张未完成的草图，墙角还立着几个画架，上面覆盖着画布。
阳光从斜顶的天窗洒进来，给整个画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静而专注的氛围，让林溪一进来就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随便看看吧。”顾言把画筒放在桌上，对她说。
林溪点点头，好奇地在画室里转了起来。她看到画桌上的草图，大多是城市建筑和自然元素的结合，线条流畅而充满想象力；架子上的画册，从建筑设计到艺术史，种类繁多；墙角的画架上，有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画的是一片银杏林，金黄的叶子在阳光里闪烁，笔触细腻而富有层次感。
“这幅画……”林溪站在画架前，轻声问，“是巷口的银杏林吗？”
顾言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嗯，秋天的时候画的。”他看着画布，眼神变得有些悠远，“我很喜欢那个季节的银杏。”
“我也是。”林溪转过头看他，“金黄的叶子，落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阳光。”
顾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阳光透过天窗，在她眼里映出细碎的光芒，像极了他画里的银杏叶。他的心跳微微一滞，移开视线，指着画桌上的一张草图：“这是我最近在做的一个小设计，关于社区花园的。”
林溪凑过去看，那是一张用铅笔勾勒的平面图，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小广场，周围环绕着各种植物，其中就有几棵银杏树的标记。“看起来很温馨。”
“希望能给住在附近的人，提供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顾言拿起桌上的铅笔，在草图上轻轻点了点，“这里打算做一个小小的阅读角，放些旧书和长椅。”
林溪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手指灵活地在纸上修改着线条，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她能感受到他对设计的热爱，对生活的细致观察，还有他内心深处那份温柔的希冀。
“顾言，”她忽然开口，“你画的东西，都很温暖。”
顾言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林溪。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还有毫不掩饰的欣赏。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能被你这么说，很高兴。”
林溪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连忙低下头，假装去看桌上的颜料盒，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一个小罐子，里面的银色闪粉洒了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像一片细碎的星光。
“抱歉抱歉！”她慌忙去捡，却被顾言按住了手。
“别动，会撒得更厉害。”顾言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他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软毛刷，小心翼翼地帮她扫掉手背上的闪粉。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腹偶尔会碰到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林溪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呼吸时，带起的发丝拂过脸颊的触感。
她僵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抬头，只能任由他帮自己清理。阳光透过天窗照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画面安静而温馨。
终于，顾言停下了动作，轻声说：“好了。”
林溪这才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他的眼睛很深，像藏着一片星空，里面清晰地映着她有些慌乱的脸。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林溪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一下下，敲打着耳膜。
顾言看着她，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慢慢滑到她的嘴唇，然后又落回她的眼睛里。
林溪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她能感觉到他越来越近的气息，能看到他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紧张和一丝隐秘的期待。
就在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时，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门铃声，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
顾言猛地回过神，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了目光，往后退了一小步。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可能是快递。”
林溪也像是从梦中惊醒，连忙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心脏还在砰砰首跳。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巨大的涟漪。
顾言转身下楼去开门，林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被他触碰时的温度，脸颊烫得惊人。
她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未完成的银杏林油画，看着画布上金黄的叶子，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刚才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种超越了朋友和欣赏者的情愫，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在她心里悄然生长，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
顾言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脸上己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是颜料到了。”他把包裹放在桌上，语气自然。
林溪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画册，故作轻松地说：“那……我再看看画册？”
“嗯。”顾言应了一声，走到画桌前，开始整理散落的画具，仿佛刚才那个让人心跳加速的瞬间，只是林溪的一场错觉。
可林溪知道，那不是错觉。她看着顾言的背影，看着画室里温暖的阳光，看着桌上那幅画了一半的银杏林，心里充满了迷茫，却又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欢喜。
这个下午，在顾言的画室里，她不仅看到了他的作品，似乎也窥见了他内心深处的一角，以及……他和自己之间，那层正在悄然变薄的、名为“朋友”的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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