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光总裹着层黏腻的甜，桂花香像被揉碎的冰糖，粘在“甄氏齿科”的铜招牌上，又顺着风溜进钟晴的玄关。她刚从宠物店回来，手里拎着两袋进口牛肉味狗粮——一袋给年糕囤着，另一袋本想偷偷感谢昨天帮搬衣柜的甄勍仁，没成想刚放在鞋柜上，转身拿食盆的瞬间，身后就传来“刺啦”一声裂响。
回头时，边牧“年糕”己经叼着那袋狗粮，撒腿往街对面冲。它跑得太急，袋口的封口绳没系紧，金黄色的狗粮颗粒像撒了一地的碎金，从钟晴家门口一首铺到甄勍仁的诊所台阶下，连诊所门垫的绒线缝里都嵌了几粒，活像有人在青石板上画了条闪着光的“狗粮小径”。
“年糕！你给我站住！”
钟晴气得头发都炸了，拎着另一袋狗粮就追。这狗昨天刚在搬家时闯祸，今天又来添乱，比孙悟空大闹天宫时掀老君炼丹炉还能折腾——要是让甄勍仁看见，指不定又要被怼成“养狗界的反面教材”。
等她追到诊所门口，年糕正蹲在铜招牌下，用爪子扒拉着空了大半的狗粮袋，把最后一把狗粮往门垫上撒，还仰头对着玻璃门“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比西门庆送潘金莲的织金绸缎还欢，活像个上门“谢罪”却找错方式的小泼猴。
玻璃门“哗啦”一声被推开，甄勍仁穿着熨帖的白大褂走出来。他刚给牙科镊子消完毒，指尖还带着酒精的凉意，扫过满地狗粮时，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语气里的调侃比晨光还亮：“钟小姐，你家狗这是给我诊所‘铺金砖’呢？还是把我门口当猪八戒的食槽了？”
钟晴赶紧冲过去按住年糕的爪子，弯腰捡狗粮袋，脸涨得比熟透的樱桃还红：“对不起对不起，它就是见了新狗粮太兴奋，比贾宝玉见了林黛玉还没分寸！”
“兴奋？”
甄勍仁蹲下身，指尖离狗粮粒还有半寸时突然收了回来——他还是怕狗，哪怕年糕此刻乖得像团晒暖的棉花。他指了指门垫，绒线里嵌着的狗粮粒像撒了把芝麻，“这狗粮撒得比唐伯虎点秋香时撒的桃花瓣还乱，比李闯王进京带的粮草还没章法，要是被来洗牙的张奶奶踩了，还以为我这诊所改卖‘牛肉味地砖’，比高力士给李白倒错酒还离谱！”
这句话刚落，钟晴就知道，这又是甄勍仁的“胡说八道式吐槽”。她掏出包里的扫帚，蹲在青石板上扫狗粮，年糕也知道闯了祸，乖乖趴在旁边，用头蹭蹭她的手背，发出“呜呜”的软声，像个认错的小孩。
“我这就扫干净，门垫我也给你洗——保证洗得比西施浣过的纱还透亮，比观音菩萨的净瓶水还干净！”
钟晴一边扫一边说，余光瞥见甄勍仁还站在门口，没走。他的白大褂被晨光晒得发暖，袖口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倒不像平时怼人时那么冷硬。
“洗门垫？”甄勍仁嗤笑一声，却没挪脚，“你怎么不说这狗粮是从阿拉善沙漠沙棘林里摘的‘狗零食’？比我给患者用的进口牙粉还金贵？”
“你才沙棘林摘的！”钟晴抬头瞪他，手里的扫帚却慢了半拍，“这是正经宠物店买的牛肉粮，比你诊所里的牙模还贵，我赔你一袋新的还不行？”
“赔我？”
甄勍仁转身往诊所走，没一会儿拎着个印着外文的小袋子出来，抬手扔给钟晴。袋子落在掌心时带着点温热，钟晴低头一看——是进口鸡肉味狗饼干，还是年糕最爱吃的那个牌子。
她愣了愣，抬头时，甄勍仁己经背过身，耳尖红得像被晨光晒透的枫叶，连白大褂的衣角都透着点慌乱。
“你怎么会有这个？”钟晴的声音比刚才软了点，手里的扫帚轻轻戳了戳地面。
“昨天路过宠物店，看见货架上落灰，怕过期浪费，才买的。”甄勍仁的声音有点含糊，像被风吹乱的棉线，“比你买的狗粮还香，比苏东坡的东坡饼还对狗胃口——要是它再乱撒粮，这饼干就没份了。”
年糕好像听懂了，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袋子，尾巴摇得更欢了，“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道谢。钟晴看着手里的狗饼干，心里忽然像被晨光烘暖的棉花，软乎乎的——这个毒舌医生，嘴上总不饶人，做事却比谁都细心，比济公拿着破扇子却藏着良药还贴心。
“算你还有点良心。”
钟晴对着他的背影喊，手里的扫帚往簸箕里扫了最后一把狗粮，“下次我给你冲奶茶，加珍珠，比杨贵妃的荔枝还甜。”
甄勍仁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走的桂花瓣。
钟晴蹲在地上，把簸箕里的狗粮倒进垃圾袋。晨光落在她的发梢，也落在甄勍仁的白大褂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上轻轻碰在一起，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又很快分开。
“以后可别再乱撒粮了。”
钟晴摸了摸年糕的头，把狗饼干倒了两片在手心。年糕叼着饼干，蹭了蹭她的手心，尾巴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像在应和。
甄勍仁在诊所里，透过玻璃门看着她们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着白大褂的袖口。他其实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这满地的狗粮和忙乱的钟晴，比每天对着冷冰冰的牙模有趣多了。
就像这初秋的清晨，本来平平淡淡，却因为这只调皮的狗、一袋撒错地方的狗粮，多了几分烟火气。比喝了加了沙棘的奶茶还暖，比吃了刚出锅的糯米鸡还香。
钟晴牵着年糕往回走，手里攥着那袋狗饼干。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甄勍仁的诊所——玻璃门后的他，正低头整理牙模，侧脸的线条比平时柔和了许多，不像怼人时那么冷硬。
她忽然觉得，和甄勍仁当邻居，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哪怕每天都要拌嘴，哪怕年糕总闯祸，可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比一个人住时的冷清，好多了。
就像年糕撒在地上的狗粮，看着乱糟糟的，却悄悄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一点点。
甄勍仁在诊所里，整理完最后一套牙模，走到窗边。他看着钟晴家门口的灯光，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却没喝。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比喝了热奶茶还暖。
他忽然开始期待，明天年糕还会闹出什么新花样。
也期待，钟晴会用什么话，再怼他一次。
这种期待，比期待一个重要的患者，还要让人心跳快半拍。
初秋的风又吹过来，带着桂花香，钻进诊所的窗户，落在甄勍仁的白大褂上。他轻轻笑了笑，指尖碰了碰窗玻璃上的倒影——那里面，好像有个不那么毒舌的自己。
而钟晴在家里，把狗粮袋放进储物柜，给年糕倒了满满一碗粮。她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年糕吃得欢，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她想，明天的奶茶，一定要多放几颗珍珠。
毕竟，那个毒舌医生，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甚至，有点可爱。
钟晴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狗饼干袋，指尖还留着刚才的温度。她忽然觉得，这初秋的日子，好像因为对门那个白大褂医生，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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