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营区浸在晨雾里，白杨树的叶子刚染上点黄，就被演习前的紧张气格拉得发紧。麦香蹲在战壕边，往脸上抹油彩——深绿的油彩蹭过颧骨，和之前格斗训练留下的淤青叠在一起，看着像块刚从泥里挖出来的石头。秋穗在旁边帮她递迷彩膏，笑着戳了戳她的脸：“你这油彩抹得，跟刚从‘敌占区’爬出来似的，等会儿演习不用伪装都没人认得出。”
麦香拍开她的手，往她鼻尖也点了块绿：“彼此彼此，你那眉毛画得像两把小刷子，小心‘敌人’没发现，先被自己人当成靶子。”两人正闹着，青禾班长的哨声突然响了：“各小组注意！红蓝对抗演习十分钟后开始，红方负责攻坚，蓝方防守，‘伤员’就位！”
麦香是红方的“预备伤员”——按照演习设定，她要在冲锋时“腿部中弹”，被困在前沿战壕里，等待战友救援。她攥了攥手里的模拟步枪，心里有点慌又有点期待：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红蓝对抗，之前听老兵说，演习时的模拟弹“嗖嗖”响，烟雾弹炸开像真的战场，比实弹射击还让人紧张。
“别怕，等会儿我来救你。”秋穗拍了拍她的肩，眼里闪着光，“咱可是一起摔过泥坑的战友，我肯定不会丢下你。”麦香点点头，看着秋穗跑向自己的战斗小组，背影挺得笔首，像株迎着风的禾苗。
演习哨声一响，“炮火”就炸了起来。模拟榴弹炮的轰鸣声震得战壕都在抖，黄色的烟雾弹在不远处炸开，裹着呛人的烟味往战壕里钻。麦香按照预定路线往前冲，刚跑出两步，就听见“砰”的一声，腿上的“中弹感应器”震了一下——她“负伤”了。
她赶紧蹲下身，假装腿部剧痛，靠在战壕壁上。战壕里的土块被模拟弹震得往下掉，砸在头盔上“咚咚”响。她抬头往远处看，红方的战友们正猫着腰往前冲，蓝方的“火力”很猛，模拟子弹的“嗖嗖”声在耳边掠过，吓得她赶紧缩了缩脖子。战壕壁上的草被风吹得贴在土上，像极了老家麦地里被踩倒的麦秸，可这会儿她没心思想老家，眼里只盯着秋穗所在的方向，心里默念着“秋穗快过来，可别被‘敌人’盯上”。
“麦香！你怎么样？”远处传来秋穗的喊声，麦香赶紧挥手，看见秋穗猫着腰，从烟雾里钻出来，背上还背着模拟步枪，头盔歪在一边，脸上的油彩蹭花了一块——像是被树枝刮过似的，一道浅痕从眉骨划到脸颊。她正想应声，就看见蓝方的一个“敌人”举着枪瞄准了秋穗，赶紧压低声音喊：“卧倒！”
秋穗猛地趴在地上，模拟子弹擦着她的后背飞了过去，“嗖”的一声钻进旁边的土坡里，溅起一小撮泥土。她趁着烟雾没散，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胳膊肘蹭在粗糙的战壕壁上，磨得训练服都起了毛，露出里面浅灰色的秋衣，可她没停下，指尖抠着泥土往前挪，每爬一步，膝盖就往土里陷一点。麦香看着她爬过来的样子，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秋穗的裤腿被挂破了个小口，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却眼神坚定，像只认准目标的小兽，眼里只盯着她这个“伤员”。
“你没事吧？腿‘伤’得重不重？”秋穗终于爬到她身边，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得厉害，说话时带着明显的气音，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腿，指尖带着点凉，却透着股急切。麦香摇摇头：“没事，就是不能走了。”秋穗点点头，赶紧蹲下身，背对着她：“快，上来，我背你去安全区，再晚蓝方的‘增援’就到了。”
麦香犹豫了一下——秋穗比她矮半个头，平时两人一起扛背包，秋穗都要往她这边偏一点，现在要背她，肯定很吃力。“我自己能爬……”她刚开口，就被秋穗打断了：“别废话！演习规则，‘伤员’不能自行移动，快上来！”语气里带着点急，却没半点不耐烦。
麦香只好趴在秋穗背上，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秋穗双手扣住她的腿弯，手指用力收紧，指节都泛了白，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往上站起来，刚走一步，就晃了晃，赶紧把重心往左腿移了移，硬生生稳住身形。麦香能感觉到，秋穗的肩膀在轻轻发抖，像扛着超过自己力气的担子，每走一步，肩膀就颤一下，却硬撑着没晃一下，后背挺得首首的。
“你要是累，就放我下来歇会儿。”麦香小声说，鼻尖蹭到秋穗颈窝的汗，咸涩的味道混着青草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有点酸。秋穗却笑了，喘着气说：“没事，你轻得像咱老家晒好的麦秸，我背着你跑都没问题。”说完还故意颠了颠，逗得麦香忍不住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自家晒的麦秸看着轻，捆成一捆也有十几斤，秋穗这是在哄她呢。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炮火”声，黄色的烟雾更浓了，把两人的影子都染成了昏黄色。秋穗赶紧猫着腰，背着麦香往安全区跑。脚下的战壕里满是碎石和枯草，秋穗的脚步有点踉跄，好几次踩到碎石，身子往旁边歪，都硬生生拧了回来。麦香趴在她背上，能清晰地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每吸一口气都带着颤音，“呼哧呼哧”的，后背的训练服早就被汗浸湿了，贴在身上，能摸到她肩胛骨的轮廓，硌得慌，却又暖得很。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秋穗咬着牙，声音有点发哑，像是嗓子里卡了沙。麦香抬头往前看，安全区的红旗在烟雾里隐约可见，红得亮眼，可距离还有几十米，中间还隔着一段没挖平的土坡。蓝方的“火力”还在追着她们，模拟子弹的“嗖嗖”声就在耳边，吓得麦香赶紧把头埋在秋穗颈窝里，双手搂得更紧了。
突然，秋穗脚下一滑，踩进了一个小土坑，两人往旁边倒去。麦香下意识地抱紧秋穗，用手撑住地面，掌心蹭到碎石，疼得她皱了皱眉，却没吭声，先去看秋穗：“你没事吧？”秋穗摇摇头，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又检查她的“伤口”：“没事吧？没碰到腿吧？”麦香摇摇头，看着她膝盖上刚蹭出的新泥，还沾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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