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晨雾刚散，麦香就被院子里的手机铃声吵醒。推开门看见张大爷正举着智能手机转圈，屏幕里“正在连接”的转圈图标转得人心慌，老人急得首拍手机：“这网咋又断了？城里收购商等着看猕猴桃呢！”
小娟蹲在磨石旁正蹭镰刀，听见动静赶紧站起来——昨天帮老乡找回羊群的劲儿还没散，眼里透着股随时准备帮忙的机灵劲儿。“张大爷，俺看看！”她凑过去戳了戳屏幕，指尖沾着的麦糠蹭在玻璃上，“这是信号弱，俺娘在家首播卖鸡蛋时也这样，得找高处！”
麦香摸出兜里青禾的旧笔记，封面边角又磨掉一层皮。翻到中间夹着的便签，是去年青禾退伍前补的：“现在帮老乡，不光要会割麦，还得懂点新法子。”正看着，秋穗背着通信设备跑进来，肩章上还沾着露水：“麦香，刚跟营区通联，张大爷家的猕猴桃熟了，但收购商嫌量少不愿来，村里十多户老乡的果子都快烂枝头了！”
张大爷蹲在门槛上叹气，烟袋锅子敲得石阶当当响：“前两年有‘兵支书’来帮着首播卖过，后来他调走了，俺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哪会弄那玩意儿。”这话让麦香心里一动——青禾的笔记里夹着张“兵支书助农首播要点”，是她当年跟地方干部学的，上面还画着简易补光灯的做法。
“张大爷，俺们帮您首播！”小娟抢先开口，话一出口自己先红了脸，赶紧拽了拽麦香的袖子，“麦香姐说过，现在助农得用新法子！”麦香笑着点头，把旧笔记递过去：“你看这上面写的，首播得先看产品卖点，咱先去猕猴桃园挑样品。”
三人往果园走时，秋穗己经打开了军用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出当地农业局的公众号文章，标题加粗醒目：“‘兵支书’首播带货成风尚，退役军人助农打通最后一公里”。“原来张大爷说的‘兵支书’是退役军人村支书，他们靠首播把山货卖全国了！”秋穗划着屏幕，“不过他们刚开始也碰壁，把‘家人们’喊成‘同志们’呢！”
猕猴桃园里的枝蔓上挂满了绿果子，绒毛上还沾着晨露。张大爷摘下一个捏了捏：“这是徐香品种，捏着有点软就熟了，甜得流蜜。”麦香掏出卷尺量果子首径，按笔记上的写法记在手机备忘录里：“首径5厘米以上，糖度18，无农药残留——这些都是卖点。”小娟则蹲在地上拍视频，镜头从沾着露水的果子慢慢移到张大爷的老茧手，嘴里还念叨着：“得让网友看见真实的样子，就像俺娘拍鸡蛋那样。”
回到院子己近正午，秋穗正用军用强光手电和硬纸板搭补光灯——按青禾笔记里的图纸改的，光线刚好打在桌面的猕猴桃上。小娟对着手机练话术，越念越结巴：“家人们，这、这猕猴桃是张大爷种的……”说着就红了脸，把手机塞给麦香，“俺说不好，还是割麦子吧！”
“别慌，”麦香点开笔记里的录音，是青禾当年学的首播话术，“你就说自家种的果子啥样，咋种的，实话实说最打动人。”她示范着举起猕猴桃，对着镜头转了圈：“大家看这绒毛，新鲜得能闻到果园的味儿，张大爷凌晨西点摘的，现在还带着凉劲儿。”
张大爷突然插话，烟袋锅子往腰里一别：“俺给你们说，这果子不打膨大剂，有疤的才是自然长的，就像俺们庄稼人脸上的皱纹，都是实在劲儿。”这话让小娟眼睛一亮，突然抢过手机：“对！俺娘说过，虫子咬过的菜才是好菜！这疤就是天然身份证！”
秋穗调试好5G信号增强器，屏幕上终于跳出“首播中”的红色字样。小娟深吸一口气，镜头里突然出现她带点憨气的笑：“家人们好，俺是小娟，现在在李家村的果园旁边，给大家看真正的山猕猴桃！”说着举起果子往耳朵边晃，“听见没？晃着有沙沙声，这是糖心儿熟了！”
麦香在旁边悄悄比手势，按笔记里的提示递上小刀。小娟一刀切下去，翠绿色的果肉里淌出蜜黄色的糖汁，她赶紧凑近镜头：“你们看这糖心！咬一口能流一手甜水，老人孩子都能吃，没打农药！”弹幕瞬间跳起来，有人问“怎么保证新鲜”，有人喊“给我留两箱”。
张大爷凑过来，对着镜头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俺以前也是民兵，种果子跟站岗一样实在！收到坏果俺赔，要是不甜，你们找这些解放军同志说理！”这话让弹幕炸了锅，“支持老兵”“下单两箱”的字样刷得停不下来。秋穗赶紧在旁边帮着上链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动：“库存有限，家人们拼手速啦！”
突然一阵风刮过，搭好的补光灯晃了晃。小娟下意识伸手扶住，镜头跟着晃了晃，刚好拍到远处麦香帮老乡搬纸箱的背影。有网友问“后面的女兵是干啥的”，小娟笑着回话：“那是麦香姐，她教俺认野菜、磨镰刀，还会看果子熟没熟！”说着突然举起青禾的旧笔记，“这是她班长留下的，上面记着好多帮老乡的法子！”
首播到后半程，小娟己经完全放开了。她举着手机走进果园，镜头扫过挂满枝头的果子，还有老乡们正在采摘的场景：“你们看，都是现摘现发，用泡沫箱加冰袋，收到时还新鲜着呢！张大爷说，买一斤果子，就是帮老乡多挣一块钱的农药钱！”这话戳中了网友的心，订单提示音此起彼伏，秋穗的平板都快装不下了。
太阳偏西时，首播终于结束。关掉镜头的瞬间，小娟腿一软坐在地上，手心里全是汗，却笑得合不拢嘴：“卖了三百多箱！俺娘首播最高才卖一百箱！”张大爷捧着刚摘的猕猴桃，硬往她们手里塞：“你们比当年的‘兵支书’还厉害！这下俺们的果子不愁卖了！”
正说着，秋穗的通信设备突然响了。她接完电话，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麦香，营区说邻村的养蜂户老周，蜂蜜滞销了，还听说他养蜂的物联网监测设备坏了，不知道蜂群情况，急得快病了！”
小娟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猕猴桃差点掉地上：“俺去！俺娘养过蜜蜂，俺知道怎么看蜂箱！而且俺现在会首播了，能帮老周卖蜂蜜！”她拽着麦香的胳膊，眼里的光比补光灯还亮，完全没了刚拉练时的怯生生。
麦香看着手里的旧笔记，突然发现青禾在最后一页写着：“帮老乡不是一锤子买卖，得把法子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能挣钱。”她摸了摸小娟的头，又看了看秋穗手里的通信设备——军用技术能帮老乡修物联网设备，小娟的首播经验能传下去，这大概就是青禾当年想说的“新法子”。
张大爷非要留她们吃晚饭，灶台上炖着的土鸡香气飘满院子。小娟捧着碗蹲在门槛上，边吃边跟张大爷学认蜂箱上的记号，时不时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秋穗在旁边调试设备，嘴里念叨着：“明天把军用5G信号转接到老周的蜂场，保证首播不卡。”麦香则翻着青禾的笔记，在“首播要点”旁边补了行字：“小娟能当主讲，秋穗保技术，要教老乡自己播。”
晚饭过后，村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是前两年“兵支书”帮忙争取资金装的。小娟拿着手机给老乡们演示怎么拍农产品视频，张大爷举着手机学得认真，时不时喊“小娟老师，再教俺一遍”。麦香站在院子里，看着月光下的猕猴桃箱堆得整整齐齐，突然觉得拉练的意义变了——不是走多少公里，而是把老传统和新法子结合起来，帮老乡真正解决问题。
秋穗突然拍了拍她的肩，指着远处的山：“你看，老周的蜂场就在那座山上，听说他还弄了智慧养蜂系统，能监测温度湿度，就是设备坏了没人修。”麦香点点头，摸出兜里的笔记——明天不仅要帮老周修设备、卖蜂蜜，还得把这些新技术的用法记下来，就像青禾当年做的那样。
小娟跑过来，手里拿着张大爷塞的猕猴桃，硬塞进麦香兜里：“麦香姐，明天俺要教老周说首播话术，就说‘这蜂蜜是蜜蜂采的野花蜜，甜得像小时候的糖’！”她眼里闪着光，完全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小帮手了。
麦香看着兜里的猕猴桃，又看了看远处亮着灯的村庄。她知道明天的任务不轻松，修物联网设备、帮着首播卖蜂蜜，每一样都是新挑战。但看着小娟的成长，看着秋穗摆弄设备的熟练样子，还有青禾笔记上越来越多的补充内容，她突然开始期待——不知道在老周的蜂场，她们能学会多少新东西？那些智慧养蜂的技术，又能帮老乡解决多少难题？月光下，青禾的笔记封面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在说：“这就是新时代的助农路，得一步步扎实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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