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那场闹剧收场之后，锦绣阁门前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苏凌希在钱掌柜的引领下，缓缓地走进了那间三层楼高的绸缎庄。
一楼是大堂，摆放着各种颜色鲜艳，质地上乘的普通布料，来往的客人大多都是些家境殷实的普通百姓。
钱掌柜跟在苏凌希的身后，他一边为她引路，一边恭恭敬敬地介绍着店里的情况。
“大小姐，咱们锦绣阁是整个京城里规模最大的绸缎庄，光是这每日的流水，就抵得上寻常铺子一个月的进项了。”
苏凌希的目光在那些琳琅满目的布料上缓缓扫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些能让普通人奋斗一辈子的财富，在她眼里不过是些寻常之物。
她没有在一楼多做停留，而是首接迈开步子，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二楼的装潢明显比一楼要雅致许多，这里摆放的，大多都是些从江南运来的上好丝绸和云锦，来往的客人也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官家女眷。
几个穿着华贵的妇人看到苏凌希上来，她们立刻就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
“这位想必就是未来的九王妃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是啊是啊，刚才在楼下，王妃那番舌战三皇子的英姿，可是让我们这些妇道人家，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借机巴结一下这位即将嫁入皇室的新贵。
苏凌希却像是没有听懂她们话里的奉承之意，她只是对着她们露出了一个痴傻天真的笑容。
“你们的衣服真好看，上面的花也好看，比我妹妹的要好看多了。”
她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让那几个原本还想继续巴结的贵妇，都有些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钱掌柜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他将苏凌希引到了三楼的雅间之中。
三楼是专门用来接待皇室宗亲和顶级权贵的私密空间，这里的每一匹布料，都是价值连城的贡品。
钱掌柜亲自为苏凌希沏上了一壶上好的龙井，然后才将一本厚厚的账册，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
“大小姐，这是锦绣阁近三年来的所有账目，还请您过目。”
苏凌希接过那本账册，她只是随意地翻看了两页，便将其放到了一边。
她的目光落在钱掌柜那张看似忠厚老实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钱掌柜，我母亲在世时，曾跟我提起过，说您是她最信任的人。”
钱掌柜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感激涕零的表情，他连忙躬身行礼。
“夫人谬赞了！老奴能有今天，全都是靠夫人的提携和信任！”
苏凌希却像是没有看到他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母亲还说，这家锦绣阁，是她所有嫁妆铺面里，最赚钱的一家，每年至少能有十万两白银的纯利。”
她顿了顿，然后用一种看似不经意的语气，将目光落在了那本被她放到一边的账册上。
“可是我刚才看了账本，这上面记载的，似乎每年都只有不到五万两的进项，不知……这又是为何啊？”
钱掌柜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大小姐，竟然会对账目如此清楚。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只要咬死了不松口，这个没有任何经验的黄毛丫头，也奈何不了自己。
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大小-姐有所不知啊！这几年京城里布行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再加上前些年刘氏夫人当家的时候，总是三天两头地就从店里支取银两。”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老奴也是有心无力啊！为了保住这家铺子，老奴甚至都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都给贴进去了！”
他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感人肺腑，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为了主家，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的忠仆。
苏凌希静静地听着他的哭诉，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等到他哭够了，说完了，她才缓缓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么说来，倒是我错怪钱掌柜了。”
钱掌柜闻言，心中一喜，他以为自己己经成功地蒙混过关了。
他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了谦卑的笑容。
“不敢不敢，大小姐能体谅老奴的苦心，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苏凌希却在这时话锋一转，她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钱掌柜您一个连自己多年积蓄都贴进去的穷掌柜，是如何在前几天，还能有闲钱，在城西买下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呢？”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钱掌柜的心上。
钱掌柜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的事情，竟然会被这个傻子给查得一清二楚。
苏凌希看着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还知道，你在城外的庄子里，还养着一房貌美如花的外室，以及一个……嗷嗷待哺的私生子，你说，对吗？”
钱掌柜被她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他双腿一软，首接就瘫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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