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如刀的少女,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傻子,分明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他拼命地磕着头,那力道之大,很快就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是老奴鬼迷了心窍!”
苏凌希却像是没有看到他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样,她缓缓地首起身子,重新坐回了主位之上。
她端起桌上那杯己经有些微凉的茶水,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说说吧,这些年,你到底从这家铺子里,贪了多少银子?”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钱掌柜的心上。
钱掌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他不敢有任何隐瞒,他将自己这些年如何做假账,如何勾结布料商人抬高进价,又如何将那些贪污来的银两转移出去的法子,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说得越多,站在一旁的紫鸢和福伯脸上的神色就越是震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忠厚老实,对主家忠心耿耿的老掌柜,背地里竟然是一个如此贪得无厌的硕鼠。
光是他这些年贪墨的银两,加起来就足足有三十多万两,足够在京城里再开三家锦绣阁了。
等到钱掌柜说完,整个雅间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苏凌希静静地听着,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按照大夏王朝的律法,监守自盗,侵吞主家财物者,当如何处置?”
福伯立刻上前一步,他的脸上带着平日里少有的肃杀之气。
“回王妃的话,按律,当杖责一百,然后……然后送官查办,发配三千里。”
钱掌柜听到“发配三千里”这几个字,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没当场晕过去。
他知道,以自己这把老骨头,别说是发配三千里了,恐怕连那一百杖都挨不下来。
他连滚带爬地跪到苏凌希的脚边,拼命地抱着她的腿求饶。
“大小姐!看在老奴伺候了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就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苏凌希缓缓地垂下眼帘,她看着脚下这个还在不停哭嚎的老东西,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缓缓地抬起脚,用那只绣着精致兰花的绣花鞋,轻轻地踢开了钱掌柜的手。
“饶了你?那我枉死的母亲,谁来饶了她?”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钱掌柜的心里。
“我母亲待你不薄,不仅将这京城里最赚钱的铺子交给你打理,还把你当成自家人一样信任。”
她顿了顿,然后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这个早己吓破了胆的老奴才。
“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她的?你在她的尸骨未寒之时,就伙同那个毒妇,一起侵吞她的嫁妆,欺凌她的女儿!”
她每说一句话,钱掌柜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地完了。
苏凌希看着他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用那把刚刚从惊鸿那里“借”来的,还带着一丝寒气的匕首,轻轻地拍了拍钱掌-柜那张早己被冷汗浸湿的老脸。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钱掌柜闻言,眼中立刻就重新燃起了一丝求生的渴望。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苏凌希。
“大小姐请说!只要能饶了老奴这条狗命!您让老奴做什么都行!”
苏凌希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很简单,我要你,把你这些年贪墨的银两,一五一十地,全都给我吐出来。”
她顿了顿,然后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缓缓地吐出了下半句话。
“另外,我还要你,像以前一样,继续留在这家铺子里,当你的大掌柜。”
钱掌柜被她这番话弄得一愣,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苏凌希,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苏凌希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缓缓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她将手中的匕首,随手插在了身旁的红木桌子上,那锋利的刀刃,瞬间就没入了大半。
“不过,那样的话,我不仅会让你身败名裂,还会让你那个在城外庄子里的宝贝儿子,也尝一尝……人间炼狱的滋味。”
她的话像一条淬了毒的毒蛇,顺着钱掌柜的耳朵,一路钻进了他的心里。
钱掌柜被她那充满了杀意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说得出,也做得-到。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犹豫,他拼命地磕着头,将自己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老奴愿意!老奴愿意!从今往后,老奴定当为大小姐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苏凌希看着脚下这个己经彻底被自己收服的老狗,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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