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魔窟初入与“热情”的同僚
梅机关的筹备处，设在极司菲尔路一栋不起眼的西式小楼里。从外面看，灰扑扑的墙面，紧闭的铁门，与周围建筑并无二致，只有门口持枪站岗的日本兵，无声地昭示着此地的不同寻常。
林晚跟着阿诚，踏进了这扇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纸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味。穿着日本军服或中式短褂的人员步履匆匆，电话铃声、打字机声、压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高效而压抑的节奏。
阿诚将她带到一个狭小的办公室，里面己经坐着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文件抓耳挠腮。
“李主任，”阿诚语气平淡地介绍，“这是新来的文员，白兰，负责协助你处理外文电文和信函。”
李主任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到林晚时眼睛一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带着点审视和不确定：“哦？新来的？懂日文？”
“略懂一些，也会英文和法文。”林晚微微躬身，保持着新人该有的谦卑。她没提德、意、俄语。
李主任“嗯”了一声，指了指对面一张空着的、堆了些杂物的桌子：“你先收拾一下。这里有些积压的英文商业信函，你先看看，归类，把大概意思用中文写出来。”他推过来一摞文件，态度不算热情，但也谈不上刁难。
“是，李主任。”林晚顺从地坐下，开始整理桌子，然后拿起那份文件。
工作内容并不复杂，甚至有些枯燥。大多是些外国商行与上海本地买办之间的普通商业往来信函，询问价格、确认订单、抱怨运输延迟等等。对她来说，阅读和理解毫无难度。
她埋首工作，刻意放慢了速度，字迹也写得稍显稚嫩，偶尔还会“不小心”写错一两个不常用的英文单词，再“懊恼”地涂改掉。她必须扮演好一个“略懂外语、勉强胜任”的新人文员角色。
她能感觉到，办公室里其他几个看似在忙碌的同僚，目光时不时地在她身上扫过，带着好奇、评估，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空降的、而且是女人，在这狼窝里，天然就是被审视的对象。
中午，在气氛沉闷的食堂吃饭时，这种审视变得更加首接。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年轻男人端着餐盘，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对面。
“白兰小姐是吧？我是情报分析股的张铭之。”他笑容可掬，带着一种刻意的熟络，“刚来还习惯吗？李主任那个人，做事一板一眼，要求多，你别介意。”
林晚抬起眼，迅速打量了一下对方。相貌算得上英俊，但眼神里的精明和算计藏不住。她垂下眼，用筷子拨弄着碗里寡淡的饭菜，轻声说：“还好，李主任对我挺照顾的。”
“那就好。”张铭之笑了笑，压低声音，“咱们这儿，不同外面。伪装者之满级翻译穿成上海滩舞女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伪装者之满级翻译穿成上海滩舞女最新章节随便看！有些事，得多留个心眼。比如……”他眼神往西周瞟了瞟，意有所指，“有些文件，看着普通，说不定就藏着要紧的消息。白兰小姐外语这么好，以后说不定能接触到更核心的工作呢。”
林晚心里冷笑。这是在套近乎，还是在试探？想看看她是不是有野心，或者是不是别人安排进来的眼线？
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点点被“重视”的受宠若惊：“张先生过奖了。我就是个翻译信函的，能把分内事做好就知足了，不敢想别的。”
张铭之看着她这副“不上道”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脸上的笑容不变：“谦虚！太谦虚了！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谢谢张先生。”林晚低声道谢，不再多言，专心吃饭。
张铭之又闲聊了几句，见林晚反应平淡，便讪讪地找借口离开了。
林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警铃大作。这个张铭之，看似热情，实则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这个地方，任何一个主动示好的人，背后都可能藏着目的。
下午的工作依旧平淡。快下班时，李主任又拿来几份文件，这次是日文的，内容是关于一批“民用物资”的运输清单和保险文件。
“这几份，也尽快处理一下。”李主任的语气带着点疲惫和不耐烦。
林晚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清单上的物品名称看起来确实是普通的建材和纺织品，但运输路线、时间以及投保的金额，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结合她之前“翻译”过的那份军事报告，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批“民用物资”绝不简单。
她不动声色，开始翻译。在涉及关键数据和路线时，她再次运用了之前的策略——整体准确，细节模糊。她将物品名称和数量准确译出，但在描述运输安排和保险条款时，用了些模棱两可的词句。
她将译好的稿子交给李主任时，他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塞进了文件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班了。
走出那栋灰扑扑的小楼，傍晚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林晚深吸一口气，却感觉肺里依旧充斥着楼内那压抑的味道。
第一天，算是平稳度过。
没有遇到明楼，没有特别的刁难，只有枯燥的工作、隐形的审视和张铭之那种“热情”的试探。
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梅机关不是百乐门，这里的每一份文件都可能沾着血，每一个微笑背后都可能藏着刀。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缓缓关闭的铁门。
魔窟的大门己经踏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更加小心。
而她与那位将她亲手送入这里的明长官，在这栋楼里的下一次交集，又会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熟悉这里的规则，找到自己的位置，以及……活下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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