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苏州的深秋早晨，双塔菜场的石板路还沾着露水，糖炒栗子的甜香裹着桂花糖粥的暖雾，从巷口的铺子飘出来。徐骁踩着晨光走进菜场时，卖豆浆的张叔正掀开大铁桶的木盖，白汽“腾”地冒起来，瞬间模糊了他额前的碎发。
“徐老师，又来买豆浆啊？”张叔舀起一勺滚烫的豆浆，倒进粗瓷碗里，“今天多加了点黄豆，香得很！”
徐骁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舒服地叹了口气：“张叔，跟您打听个事，菜场里有没有商户想做宣传的？比如拍点短视频，或者帮着带带游客？”
张叔愣了愣，指了指斜对面的青团铺：“王阿婆的青团子，每天排队的人都能绕菜场两圈，就是没多少年轻人知道；还有巷尾的酱鸭店，李老板的酱鸭是老苏州味道，就是不会吆喝。你要是能帮他们宣传，他们肯定乐意！”
旁边整理青菜的阿婆也凑过来：“徐老师，我孙子就在你们学校读书，说你搞的那个计划能学本事，你要是需要帮忙，阿婆免费给你们送青菜！”
徐骁笑着道谢，刚把豆浆碗递还给张叔，手机就响了——是林若曦打来的，声音里带着急：“徐老师，你快来学校！王浩带着十几个学生堵在教务处门口，还举着牌子，说要‘抵制形式主义’！”
徐骁心里一紧，快步走出菜场。清晨的十全街还没完全热闹起来，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在路边，手里拿着刚买的粢饭团，咬一口就能掉出芝麻粒。徐骁路过一家生煎铺时，老板正把刚煎好的生煎摆出来，金黄的外皮上撒着葱花，滋滋地冒着油泡。
等他赶到学校，教务处门口己经围了不少人。王浩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一张硬纸板，上面用黑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形式主义滚出校园”，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游戏图案的卫衣。旁边的学生有的举着手机拍照，有的小声议论，连路过的老师都绕着走。
“王浩，你这是干什么？”徐骁拨开人群走过去，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怒气。
王浩看到他，梗着脖子喊：“徐老师，我们就是不想被你当工具人！你搞的那个计划就是形式主义，我们不参加！”
旁边的学生也跟着附和：“对！我们要安安稳稳上课，不要搞这些没用的！”
徐骁没急着反驳，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记着双塔菜场商户的名字：“你们说计划没用，是因为觉得学不到东西，还耽误时间，对吗？”
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徐骁继续说：“双塔菜场的王阿婆，青团子做得特别好，想拍点短视频让更多年轻人知道；李老板的酱鸭店，想让我们帮着设计宣传海报；还有观前街的糖粥铺，想找学生带游客体验做糖粥。这些商户都愿意给我们提供实习机会，还能给补贴，你们要是参加，不仅能学拍照、写文案，还能赚点零花钱，毕业的时候简历上还能多一笔实习经历——这怎么能是形式主义呢？”
王浩愣了愣，手里的硬纸板差点掉在地上：“真……真的有实习机会？还能赚钱？”
“当然是真的。”徐骁拿出手机，打开和王阿婆的聊天记录，“王阿婆说，要是你们愿意帮她拍视频，每天给你们加两个青团；李老板说，实习结束了，免费给你们带一只酱鸭回家。”
旁边的学生瞬间炸了锅：“真的假的？我早就想尝尝王阿婆的青团了！”“酱鸭？我妈最喜欢吃酱鸭了！”“要是能学拍视频，我也想参加！”
王浩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的硬纸板悄悄往身后藏了藏。徐骁看在眼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浩，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闹事，就是怕耽误学习。这样，你要是愿意，就当这个实习小组的组长，负责跟商户对接，要是做得好，我还能帮你写推荐信，以后找工作也方便。”
王浩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真……真的能写推荐信？”
“当然。”徐骁笑着说，“我还听说，你爸开了个小饭馆，要是想做宣传，我们也能帮着拍点视频，让更多人知道你家的饭馆。”
王浩手里的硬纸板“啪”地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揉成一团塞进兜里：“徐老师，我……我错了，我不该带头闹事。我现在就跟同学们说，我们都参加你的计划！”
周围的学生也跟着欢呼起来，刚才举着手机拍照的学生，现在己经开始问徐骁什么时候能去菜场实习。徐骁看着热闹的人群，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对付这种年轻人的冲动，硬来没用，得用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对症下药”，这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等学生们散去，林若曦才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印好的商户名单：“徐老师，你也太厉害了吧？我还以为要吵起来呢！”
徐骁接过名单，上面记着商户的名字、联系方式，还有想做的宣传类型，林若曦还在旁边用红笔标注了“王阿婆喜欢吃甜食”“李老板爱下棋”这样的小细节。
“还是你细心。”徐骁笑着说，“下午我们就去菜场跟商户对接，争取下周就能开始实习。”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教务处的门开了——王主任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眼神阴沉沉地盯着徐骁。徐骁知道，王主任肯定不甘心，接下来肯定还会找他的麻烦。
果然，当天下午，徐骁正在菜场跟王阿婆商量拍视频的事，手机就响了。是学生会的干事发来的消息，说有个自称“省报记者”的人打电话到学校，问徐骁的“联动计划”是不是“强制学生参加”，还说“有学生反映被压榨劳动力”。
徐骁拿着手机，看着王阿婆手里捏着的青团，翠绿的外皮上还沾着糯米粉。他知道，这肯定是王主任搞的鬼——王主任找不到别的办法，就想通过媒体抹黑他的计划。
王阿婆看出他脸色不对，递过一个刚做好的青团：“徐老师，是不是遇到麻烦了？要是有人欺负你，阿婆帮你去说！阿婆在菜场里认识的人多，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徐骁接过青团，咬了一口，清甜的豆沙馅在嘴里散开，暖得他心里都热了。他笑着说：“没事，阿婆，一点小问题，我能解决。”
但他心里清楚，这次的麻烦，可比上次学生闹事严重多了——媒体的笔杆子，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要是真被写成“压榨学生”，他的计划就彻底完了。
徐骁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备注“苏晚晴”的号码，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按下去。他知道，苏晚晴在教育局有关系，要是请她帮忙，肯定能解决媒体的问题。但他不想总是麻烦她，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苏晚晴会不会愿意帮他。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一个清亮的女声传了过来：“请问是徐骁老师吗？我是省报的记者沈冰，想跟你聊聊你的‘联动计划’，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徐骁心里一沉——沈冰？他听说过这个记者，以敢写敢说闻名，之前还曝光过好几所学校的问题。这次她主动找上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骁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沈记者，我有时间。我们在双塔菜场的青团铺见面吧，这里的青团子很好吃，我请你尝尝。”
挂了电话，徐骁看着手里的青团，心里琢磨着——既然王主任想用媒体抹黑他，那他就用媒体反过来宣传他的计划，这一次，他还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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