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苏州的晨光，总带着点江南的软意。徐骁踩着露水走进双塔菜场时，早市己经闹热起来——生煎铺子的铁锅滋滋响，金黄的外皮咬开就是滚烫的肉汁；卖汤包的阿姨掀开蒸笼，白雾裹着蟹黄的鲜香扑满脸；穿蓝布衫的阿婆蹲在青石板上挑荠菜，竹篮里还放着刚买的青团，油绿得发亮。
“徐老师？怎么今天有空来菜场？”卖鲜肉月饼的李叔认出了他——之前徐骁带学生来菜场做社会实践，帮李叔拍过宣传小视频，后来李叔的月饼生意好了不少。
徐骁接过李叔递来的热月饼，外皮酥得掉渣：“李叔，想跟你打听个事。咱们学校食堂的食材，是不是从这儿进的货？”
李叔咬了口月饼，压低声音：“你说江东职院那食堂啊？他们的货是一个姓王的老板送的，听说那人是张副校长的远房亲戚，仗着这层关系，把学校食堂的供应全包了。我之前想给食堂送月饼，都被他赶跑了，说‘只认我家的货’。”
徐骁心里一凛，果然有猫腻。他谢过李叔，沿着菜场的石板路往里走，尽头是一家挂着“王氏水产”的铺子，老板正往泡沫箱里装冻鱼，箱子上的生产日期己经模糊不清。徐骁假装买鱼，凑过去看：“老板，你这鱼新鲜吗？怎么看着冻了挺久的？”
王老板斜了他一眼，语气不耐烦：“要买买，不买别耽误事！我这鱼都是给学校食堂送的，人家都不嫌，你瞎操什么心？”
徐骁追问：“你给江东职院送鱼？那你们还送别的食材吗？”
王老板突然警惕起来：“你谁啊？问这么多干嘛？”说完就推着泡沫箱往巷子里走，徐骁赶紧跟上去——巷子尽头停着一辆面包车，车身上印着“江东职院食堂专供”，几个工人正往车上搬过期的调料罐，标签上的“保质期至2015年3月”格外扎眼。
“住手！”徐骁冲过去，“这些过期调料怎么能给学生吃？你们这是违法！”
王老板转过身，脸上横肉一抖：“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学校的辅导员。我告诉你，我跟张副校长是亲戚，这食堂的供应我说了算，过期不过期，轮不到你管！”他伸手推了徐骁一把，“识相的赶紧走，不然我让张副校长炒你鱿鱼！”
徐骁站稳脚跟，掏出手机：“我己经拍下来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就把这些发给教育局，让他们来查！”
王老板慌了，上前就要抢手机，被赶来的林静拦住：“王老板，我们己经查过你的工商信息了，你这公司根本没有食品经营许可证，属于无证经营。你要是再反抗，我们就报警！”
林静是早上收到徐骁的消息赶过来的——徐骁知道单靠自己，未必能镇住王老板，特意让林静查了供应商的底细。王老板看着围过来的摊贩和学生（有几个早市买菜的学生认出了徐骁，也凑了过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狠狠踹了面包车一脚：“算你们狠！等着，我这就找张副校长！”说完就灰溜溜地跑了。
“徐老师，这些证据够不够？”林静看着徐骁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过期调料、无证经营，还有王老板承认跟张副校长的亲戚关系，这些应该能让教育局重视了。”
徐骁点点头，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学摄影的学生陈雪打来的：“徐老师，我按照你说的，去了平江路那边的仓库，拍到了王老板囤的冻肉，全是三无产品！我现在就把照片发给你！”
徐骁挂了电话，和林静往平江路走。秋日的平江路，青石板路映着小桥流水，河边的柳树还带着点绿，游客们举着相机拍照，卖茉莉花串的阿婆在巷口吆喝，香气飘得老远。可仓库却藏在平江路尽头的老巷子里，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里面堆着小山似的冻肉，包装上连生产日期都没有，苍蝇在上面嗡嗡飞。
“太过分了！”陈雪把相机递给徐骁，“我刚才还看到有工人往冻肉里加防腐剂，说‘这样不容易坏，送食堂正好’。”
徐骁攥紧相机，心里又气又疼——这些学生，每天吃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他刚要给苏晚晴打电话，就看到张副校长的车停在巷口，张副校长从车上下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徐骁，你倒是能耐啊，敢查我的人？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要是敢把证据交上去，我就让你在苏州待不下去！”
“张副校长，你包庇亲戚，危害学生健康，还有脸威胁我？”徐骁毫不示弱，“我己经把证据发给苏处了，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辞职，不然等教育局的人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
张副校长气得发抖，伸手就要抢陈雪的相机，却被赶来的学生拦住了——之前签名的学生听说徐骁在仓库，都赶了过来，围在巷口，举着手机录像：“张副校长，你别想动手！我们己经把你包庇亲戚的事发到网上了，现在‘江东职院食堂黑幕’己经上热搜了！”
张副校长掏出手机，点开微博，脸色瞬间惨白——热搜下面全是学生和家长的评论，“严查张副校长！”“还学生健康！”“抵制黑心食堂！”的评论刷满了屏幕。他腿一软，差点摔倒，扶住车门才站稳：“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徐骁的手机响了，是苏晚晴打来的：“徐老师，我己经收到证据了，教育局己经成立了调查组，马上就去学校。你保护好自己和学生，别让张副校长耍花样。”
徐骁挂了电话，看着失魂落魄的张副校长，心里松了口气——这场仗，他们好像要赢了。可他没注意到，巷口的角落里，王老板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语气阴狠：“喂，是李科长吗？我是张副校长的亲戚，徐骁那小子把事闹大了，你快想想办法…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挂了电话，王老板恶狠狠地盯着徐骁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藏在身后——他不能让徐骁毁了他的生意，更不能让张副校长倒台。阳光透过老巷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可王老板的眼里，却只有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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