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苏州的初冬总带着点湿漉漉的甜，双塔市集的青石板路刚被晨露打湿，就飘起了糖粥的香气。徐骁推着自行车停在“阿婆糖粥”的摊子前时，竹蒸笼里的海棠糕正滋滋冒油，糖霜顺着焦脆的外壳往下淌，引得排队的学生频频回头。
“徐老师来啦！”阿婆掀开铜锅的盖子，白粥裹着红糖的甜香瞬间漫开，“今天要多放两勺藕粉不？昨天你学生还说，食堂的糖粥跟我这味道像呢！”
徐骁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市集里熟悉的面孔——卖水产的老周正给学生挑新鲜的太湖虾，说要送去食堂做油爆虾；卖蔬菜的陈婶把刚割的水芹捆成小把，嗓门洪亮：“徐老师，这水芹嫩得很，让食堂师傅做水芹炒香干，学生肯定爱吃！”
不过半个月，徐骁成了市集里的“熟客”。自从食堂换了承包方，他每周都要来两三趟，跟摊主们敲定食材供应，从新鲜度到价格都亲自把关。起初摊主们还觉得这年轻老师“多事”，首到尝过食堂新出的银鱼炒蛋、腌笃鲜，再听学生们说“徐老师让我们吃上了家里的味道”，才渐渐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徐老师，这筐冬笋给你留的，刚从西山挖的，甜得很！”卖干货的张叔递过一个竹筐，里面的冬笋带着泥土的潮气，“算你便宜点，就当支持学生们改善伙食了！”
徐骁刚要付钱，手机就响了。是办公室的同事老李，语气里带着兴奋：“徐老师，你快回学校看看！食堂门口排满了人，连隔壁苏大的学生都来蹭饭了！”
赶回学校时，食堂门口果然热闹得像过节。穿江东职院校服的学生举着餐盘，跟穿苏大校服的学生聊得火热，话题全是“今天的松鼠鳜鱼够不够鲜”“明天会不会有腌笃鲜”。食堂窗口前，新上任的王师傅正麻利地给学生盛饭，蓝布围裙上沾着点酱汁，脸上却笑开了花：“徐老师，今天的菜不够卖了，我让后厨再蒸两笼肉包子！”
“别急，我刚从市集带了冬笋和水芹，中午加两道菜。”徐骁把食材递给后厨，转身就被几个学生围住。计算机系的张强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校园BBS的新帖——《细数徐老师为我们做的那些事》，下面附了张表格，从“改善食堂”到“拍宣传片”，再到“帮学生找兼职”，每一条都有学生跟帖点赞。
“徐老师，您看这帖都快破千了！”张强兴奋地说，“还有人提议，下次校庆让您当主持人呢！”
徐骁刚要开口，就看见退休的刘教授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小徐啊，我听说食堂的菜不错，特意来尝尝。你别说，这银鱼炒蛋比我家老婆子做的还鲜！”
刘教授是学校的老资历，以前从不掺和校园里的事，这次主动来食堂，显然是给徐骁撑场面。徐骁赶紧扶着他找座位，刚坐下，就有教职工过来打招呼，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建议——“能不能加道苏州酱鸭”“冬天适合吃藏书羊肉”，还有人说想组织教职工食堂品鉴会，让家属也来尝尝。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徐骁忽然想起刚入职时的样子。那时的食堂冷冷清清，学生们宁愿啃泡面也不愿去吃，教职工更是很少踏足。短短一个月，因为食堂改革，学校里的氛围都变了，连走路的学生都多了几分精气神。
“徐老师，融媒体中心那边有学生找您。”陈雪抱着一摞文件走过来，她是徐骁招进融媒体中心的第一批学生，做事干练又细心，“他们想拍个食堂美食的系列视频，叫《舌尖上的江东职院》，让您给把把关。”
徐骁跟着陈雪去了融媒体中心。不大的办公室里，几个学生正围着电脑讨论脚本，屏幕上是刚拍的素材——清晨的市集、后厨的备菜、学生吃饭时的笑脸，配上轻快的苏州评弹，格外有烟火气。
“徐老师，我们想下周就发布第一期，主打银鱼炒蛋和腌笃鲜。”负责剪辑的学生说，“之前《最美废墟》火了，这次我们想让更多人知道，我们学校不仅有美景，还有美食！”
徐骁点头同意，刚要提建议，就看见教务处的副主任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徐老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副主任姓赵，是王主任的老部下，平时不怎么说话，这次主动找徐骁，显然没好事。徐骁心里咯噔一下，跟陈雪交代了两句，就跟着赵副主任去了教务处。
办公室里，赵副主任把一份文件推到徐骁面前，标题是“关于夏晚同学特招资格的审核意见”。上面写着“夏晚同学无高考成绩，不符合特招条件，建议取消其入学资格”，下面还附了几个教职工的签名。
“小徐啊，不是我为难你。”赵副主任端起茶杯，语气带着点敷衍，“夏晚这孩子虽然是网文大神，但学校有学校的规矩，没有高考成绩就特招，传出去不好听。再说，王主任之前也不同意这件事，现在他虽然停职了，但规矩不能破。”
徐骁拿起文件，指尖划过“取消入学资格”几个字，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规矩的问题，而是赵副主任在替王主任出头。之前食堂的事让王主任丢了面子，现在他们想从夏晚特招这件事上找突破口，打压他的威信。
“赵主任，夏晚的特招是经过校长批准的，符合学校的特招政策。”徐骁平静地说，“而且他的作品有几千万读者，能为学校带来正面影响，这也是一种人才。”
“人才？”赵副主任冷笑一声，“一个天天泡在网上写小说的，能算人才？我看是你想借着他炒作吧！小徐，我劝你别太张扬，学校里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话里的威胁显而易见。徐骁没再争辩，拿起文件起身：“赵主任，这件事我会跟校长沟通，至于夏晚的资格，我相信校长自有判断。”
走出教务处，徐骁抬头看了看天。初冬的太阳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操场上奔跑的学生身上，格外温暖。但他知道，这份温暖背后，还有暗流在涌动——王主任的残余势力没放弃，他们还会找机会打压他，而夏晚的特招，只是这场博弈的开始。
回到融媒体中心，学生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视频脚本，陈雪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奶茶：“徐老师，赵副主任找您说什么了？是不是关于夏晚的事？”
徐骁点点头，把文件递给她。陈雪看完，眉头皱了起来：“他们就是故意的！之前食堂的事没难倒您，现在又拿夏晚说事！”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骁喝了口奶茶，甜香驱散了些许寒意，“夏晚的事我会处理，你们专心把视频做好，别受影响。”
学生们不知道办公室里的暗流，还在兴奋地讨论着视频的细节，有人提议去拍夏晚写小说的场景，有人说想采访吃食堂的学生。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徐骁忽然觉得，不管遇到多少阻力，只要有这些学生支持，他就不能退缩。
傍晚时分，徐骁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别逼我们对你不客气。”
他盯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是赵副主任他们发来的警告，但他不会妥协。他把短信删掉，起身去了食堂。此时的食堂依旧热闹，学生们边吃边聊，偶尔有人喊他“徐老师”，语气里满是亲近。
徐骁走到窗口，要了碗腌笃鲜。热汤入口，笋的鲜甜和肉的醇香在嘴里散开，温暖了整个身体。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默默想：不管遇到多少困难，他都要守住这份热闹，守住这些学生眼里的光。
只是他没料到，赵副主任己经把“取消夏晚特招资格”的报告递到了校长办公室，还附了份匿名信，说徐骁“利用职权为夏晚谋私利，影响学校声誉”。校长看着报告，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两难——一边是学校的规矩，一边是徐骁带来的改变。
夜色渐深，食堂的灯光渐渐熄灭，徐骁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巷口的生煎摊还在营业，摊主笑着跟他打招呼：“徐老师，明天还来买生煎不？我给你留着！”
徐骁点头应着，心里却清楚，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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