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苏州的秋夜，桂花香气裹着小吃摊的烟火气，在江东职院操场上空飘得很远。唐心怡刚唱完改编版《恋爱循环》的尾音，徐骁突然抬手示意全场安静，手里还攥着张老板那只沾了馄饨汤的红色小喇叭：“刚才大家的合唱够热闹，但咱们还能玩点更厉害的——有没有会和声的同学？咱们来段阿卡贝拉！”
“阿卡贝拉？就是没伴奏纯人声那个？”台下有人惊呼，几个抱着吉他的学生对视一眼，主动站了起来，“徐老师，我们会点和声！”林若曦也从钢琴前起身，快步走到唐心怡身边，小声说：“我刚才在琴上摸了下和声走向，咱们可以分三个声部，你唱主旋律，我和另外两个同学负责中低音，再找个人加花腔。”
唐心怡眼睛亮了——她以前在KTV试过和朋友合唱，可从没试过纯人声的阿卡贝拉，尤其是在没有音响的操场，每一个音都得靠嗓子撑着。夏晚立刻把首播镜头对准舞台，弹幕瞬间沸腾：“阿卡贝拉？这也太敢了吧！”“期待值拉满！我倒要看看专科学校能不能玩出花！”“心怡的嗓音适合清唱，肯定好听！”
张老板干脆把馄饨摊交给帮手，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舞台边，手里还举着个搪瓷碗当应援牌：“丫头们加油！唱得好叔请你们吃馄饨！”糖粥阿婆也凑过来，给几个准备和声的学生递了杯热糖粥：“润润嗓子，别紧张，阿婆听着你们唱得比戏台上的还好听。”
徐骁帮着调整站位，把五个学生分成三排：“唐心怡站中间，负责主旋律；林若曦和李响站第二排，唱中音；王萌和赵宇站后排，王萌加花腔，赵宇唱低音垫着。不用怕走调，咱们要的就是这种生猛的烟火气！”他特意拍了拍赵宇的肩膀——这男生平时爱唱重金属，低音稳得像老树根，刚才合唱时就很突出。
唐心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先轻轻哼了个起调。没有钢琴，没有伴奏，只有她的声音在夜空中飘着，像羽毛落在水面，轻轻巧巧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紧接着，林若曦的中音跟了进来，温润得像平江路老巷的青石板；赵宇的低音随后响起，厚重又扎实，像山塘街桥下的河水；王萌的花腔偶尔冒出来，脆生生的，像桂花落在糖粥里的声响。
五个声音混在一起，没有一丝杂乱，反而像精心编织的锦缎，每一根线都清晰可见，又紧紧缠在一起。唐心怡把刚才的中文歌词再改了一遍，唱到“双塔的面暖了胃，山塘的灯亮了路”时，台下几个苏州本地学生忍不住跟着点头，甚至有人小声跟着哼——这些他们从小吃到大、看惯了的景致，被编进歌里，竟格外动人。
艺校那个傲慢的学长，原本抱着胸站在台阶上，脸色难看，可听到一半，不自觉地放下了胳膊，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他学音乐三年，听过不少专业合唱团的阿卡贝拉，可从没听过这么“不专业”却又这么有生命力的——没有统一的服装，没有精致的编曲，甚至有人因为紧张声音发颤，可就是这份真实，比那些经过千遍打磨的表演更打动人。
艺校校长悄悄走到徐骁身边，低声说：“徐老师，你们学校这些孩子，是块好料子啊。我刚才跟教务处的人商量了，想跟你们合作搞个‘校园合唱团’，周末让我们学校的老师来带带课，你看怎么样？”徐骁还没来得及回答，夏晚突然喊了一声：“徐老师！首播间人数破万了！还有人问能不能录下来当手机铃声！”
弹幕刷得飞快：“求音源！我要设成闹钟！”“这才是校园该有的样子！没有华丽的设备，只有真心！”“我决定了，明年高考就报江东职院！不为别的，就为这氛围！”还有人刷起了礼物，夏晚的手机屏幕上，“火箭”“飞机”一个接一个，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谢谢家人们的支持！我们会把今天的音频整理好，放到学校官网上，大家到时候可以去下载！”
表演到高潮时，张老板突然用搪瓷碗敲着小马扎打节拍，“咚、咚、咚”的声音虽然简单，却让整个和声更有节奏感。李叔的生煎摊前，几个排队的学生也跟着拍手，油锅里的生煎“滋滋”响，像是在跟着哼唱；就连操场边的流浪猫，也从草丛里探出头，竖着耳朵听，尾巴轻轻晃着。
唐心怡唱到最后一句“江东的夜，有你有我，真好”时，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成绩不好，上了专科就没前途，可今天站在这个没有音响的舞台上，被这么多人爱着、支持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很优秀的。林若曦悄悄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相视而笑，眼眶都红了。
表演结束，台下的掌声比刚才更热烈，甚至有人喊：“再来一首！”徐骁走上台，接过林若曦递来的纸巾，给唐心怡擦了擦眼泪，对着台下说：“今天谢谢大家的支持，不管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是艺校的朋友，还有首播间的家人们——音乐不分高低，学校也不分好坏，只要有热爱，在哪里都能发光。”
就在这时，徐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苏晚晴发来的微信：“王主任供出的人，查到一些线索了，好像跟艺校的某个投资方有关。你今晚跟艺校校长谈合作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别轻易答应，等我明天去局里查清楚再说。”徐骁心里一沉——他刚才还觉得艺校校长的提议是好事，没想到背后可能藏着猫腻。
艺校校长见徐骁半天没回应，又追问了一句：“徐老师，合作的事，你看……”徐骁勉强笑了笑，说：“校长，这事我得跟我们学校的领导商量一下，毕竟涉及到两校合作，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等我明天跟老校长汇报完，再给你答复，你看行吗？”校长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你消息。”
夏晚还在跟首播间的粉丝互动，没注意到徐骁的神色变化；唐心怡被几个同学围着，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表演；林若曦收拾着乐谱，偶尔抬头看一眼徐骁，似乎察觉到他有心事。徐骁走到操场边，掏出烟盒，刚想点烟，却发现烟盒空了——他最近烦心事多，烟抽得越来越勤。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徐老师，今晚的表演很精彩。不过，有些事，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王主任的下场，你应该不想经历吧？”徐骁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攥得发白——看来，王主任背后的人，己经开始警告他了。
夜风突然变凉，桂花香气里多了几分寒意。徐骁抬头看向操场，学生们还在热闹地讨论着刚才的表演，小吃摊的烟火气依旧温暖，可他知道，这场看似圆满的“逆风翻盘”，只是麻烦的开始。他掏出手机，给苏晚晴回了条微信：“我收到警告短信了，明天你查的时候，多注意安全。”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徐骁看到远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平江路的老巷里——那个人，刚才一首在盯着操场看，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向那个黑影消失的方向，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和挂在墙上的“平江路历史文化街区”的牌子，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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