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苏州的秋夜，凉意裹着桂花的甜香，往人衣领里钻。江东职院的操场还没彻底安静下来，张老板的馄饨摊收了一半，搪瓷盆里剩下的荠菜馅还冒着白气；糖粥阿婆把最后一碗桂花糖粥递给值班保安，铁皮桶里的煤火映得她皱纹里都暖融融的。徐骁靠在操场的老槐树下，看着唐心怡被几个女生围着要签名，林若曦和夏晚蹲在花坛边整理晚会的音频素材，嘴角刚压下去的笑意，又悄悄冒了上来。
“徐老师，这是今天的首播数据，你看！”夏晚（徐骁特招入学的网文大神，网络文学领域超级大神，其作品IP后成为学校娱乐化战略核心）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晃得人眼晕，“全网回放点击破五十万了！微博话题阅读量快两百万，还有本地的旅游博主私信我，想拍咱们学校的vlog，顺带逛平江路呢！”
林若曦（徐骁的学生，才华横溢的文学少女，后成为知名作家/编剧，代表徐骁最初的教育理想与纯真情感）也跟过来，手里攥着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徐老师，我刚才想了下，咱们的‘江东职院日常’系列，第一期可以拍‘校园美食地图’，从张老板的馄饨摊拍到门口的生煎店，再带大家去山塘街吃奥灶面，既能展示学校的烟火气，又能结合苏州的旅游特色，应该能吸引不少关注。”
徐骁接过夏晚的手机，指尖划过满屏的好评，心里却没敢完全放松——下午在操场后门捡到的那枚“李”字胸针，还揣在他外套内袋里，冰凉的金属边缘硌着肋骨，像个没拆封的警告。他刚想跟两个女生说下后续的拍摄计划，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个没备注的号码发来的微信，头像是朵淡蓝色的荷花。
“是苏晚晴？”徐骁心里咯噔一下——苏晚晴（省教育厅领导千金，本身也是市教育局官员，初期与徐骁有竞争，后成为其最重要的体制内盟友与灵魂伴侣）之前留给他的号码，他存的备注是“苏处”，但这个微信账号，是上次处理校园危机公关时，对方临时加的，没来得及改备注。
他走到没人的角落，点开微信。苏晚晴发来的第一条是段文字，语气比白天在教育局办公室时柔和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严肃：“王主任（原江东职院教务处主任，校内保守派代表，此前因阻挠徐骁改革、勾结校外承包商被举报，现己停职接受调查）的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他承认收了艺校投资方的好处，还帮对方牵线，想低价租咱们学校的闲置场地搞商业培训。”
徐骁指尖顿了顿，快速回复：“艺校的投资方是谁？跟之前的‘李’字胸针有关吗？”
没等几秒，苏晚晴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这次附带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像是从监控里截下来的：“投资方是苏州本地的李氏集团，主打地产和教育培训。照片里跟王主任握手的，是李氏集团的副总李建明，你注意看他领口——别着枚银色胸针，跟你之前说的‘李’字胸针应该是一套。”
徐骁放大照片，果然看到那个男人领口闪着点银光，虽然模糊，但能看出是个“李”字造型。他想起下午艺校校长那副热情过头的样子，还有消失在平江路巷子里的黑影，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原来艺校找江东职院“踢馆”，根本不是为了争口气，而是想借着晚会的由头，探学校的底，顺便给王主任传递消息。
“李氏集团为什么盯着我们学校的场地？”徐骁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次苏晚晴回得慢了些，大概过了两分钟，才发来一段语音，背景里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应该是还在办公室加班：“据说是想在咱们学校附近建个艺术培训中心，盯上了学校后面那块闲置的操场。不过我查了下，那块地的性质是教育用地，按规定不能搞商业开发，李氏集团这么急着找王主任牵线，估计是想钻政策的空子，先租下来再说。”
徐骁靠在老槐树上，望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教学楼——那栋楼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墙皮都剥落了，窗户上的玻璃裂了好几块，用透明胶带粘着。江东职院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靠这次晚会攒了点名气，要是被李氏集团盯上，搞不好连这点家底都保不住。
“我明天跟老校长汇报下这事，顺便回绝艺校的合作提议。”徐骁打字回复，手指却有些发紧——他想起下午艺校校长说想合作出校园专辑，还提到要找李氏集团赞助，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个套。
“别着急回绝。”苏晚晴很快回复，“李氏集团在苏州的人脉很广，跟市里不少领导都有关系，首接回绝容易得罪人。你可以先跟艺校虚与委蛇，拖到下周，我这边把李氏集团违规拿地的证据整理好，再跟市局汇报，到时候自然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徐骁心里一暖——苏晚晴虽然是教育局的官员，却没摆官架子，反而处处替江东职院着想，连怎么应对都替他想好了。他刚想打句“谢谢”，苏晚晴又发来一条消息，语气软了些，带着点关心：“今天晚会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平江路那家‘朱鸿兴’还开着，他们家的奥灶面加焖肉，味道不错，你可以去尝尝。注意安全，李氏集团的人可能还在盯着学校。”
徐骁抬头看向校门口的方向，平江路的灯笼在夜色里连成一串，像条发光的龙。他想起刚到苏州的时候，老校长带他去平江路吃奥灶面，那家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煮面的时候会放一勺自制的猪油，香得能勾着人多吃半碗。那时候他还觉得，江东职院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破学校，没什么前途，可现在，他却想把这所学校护好，不让别人欺负。
“知道了，谢谢苏处。”徐骁回复，把手机揣回兜里。
“别叫苏处了，私下里叫我晚晴就行。”苏晚晴发来最后一条消息，后面还跟了个微笑的表情，“明天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徐骁看着那条消息，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转身走向操场，唐心怡和林若曦还在整理素材，见他过来，唐心怡（徐骁挖掘的有表演天赋的问题学生，后成为演艺圈顶流，是学校的“活广告”）立刻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徐老师，我们刚才商量了下，想明天就拍‘校园美食地图’，先从张老板的馄饨摊拍起，他说可以给我们煮专属的荠菜馄饨，加双倍的虾仁！”
“好啊。”徐骁笑着点头，心里的沉重少了些，“不过明天拍的时候，多注意下周围的人，要是有陌生人打听学校的情况，别随便透露。”
唐心怡和夏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点头。林若曦看了徐骁一眼，小声问：“徐老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要防着有人想搞小动作。”徐骁不想让她们担心，拍了拍林若曦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拍视频呢。”
学生们走后，徐骁锁好教学楼的门，往平江路走去。夜晚的平江路很安静，只有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还有偶尔从茶馆里飘出来的评弹声。“朱鸿兴”的灯还亮着，老板正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抽烟，见徐骁过来，笑着打招呼：“小伙子，又来吃面啊？还是奥灶面加焖肉？”
“对，加双倍焖肉。”徐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灯笼——平江路的灯笼都是老式的纸灯笼，上面画着苏州的园林，风一吹，灯笼晃悠着，影子落在青石板路上，像幅会动的画。
老板很快把面端上来，碗里的焖肉切得厚厚的，冒着热气，猪油的香味混着酱油的咸香，扑鼻而来。徐骁拿起筷子，刚想尝一口，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这次不是微信，而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句话：“小心李建明，他不止想要操场，还想让唐心怡签李氏集团的经纪公司。”
徐骁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碗里的面还冒着热气，可他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抬头看向窗外，平江路的灯笼还在晃悠，可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盯着唐心怡，盯着整个江东职院。
他快速回复那条匿名短信：“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短信发出去后，却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复。徐骁放下筷子，看着碗里的焖肉，突然没了胃口——李氏集团想要的，不止是学校的场地，还有唐心怡这个刚冒头的好苗子。他们之前找王主任牵线，搞不好还有别的阴谋，只是他现在还没发现而己。
他掏出手机，给苏晚晴发了条微信：“刚收到匿名短信，李氏集团想签唐心怡进他们的经纪公司。”
这次苏晚晴回复得很快：“我知道了，明天我让市局的人查下李氏集团的经纪公司，看看有没有黑料。你今晚别单独行动，早点回学校。”
徐骁收起手机，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清楚——这场跟李氏集团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舀起一勺面，慢慢吃着，可脑子里却在想，明天该怎么保护唐心怡，怎么守住江东职院的场地，怎么才能不让那些想搞小动作的人得逞。
吃完面，徐骁付了钱，往学校走。平江路的灯笼在他身后渐渐远去，可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盯上，就再也躲不掉了。他摸了摸内袋里的“李”字胸针，冰凉的金属边缘硌着肋骨，像个提醒——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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