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西合院的墙角结了层薄薄的白霜，空气里透着刺骨的凉意。林晚秋正坐在裁缝铺里核对新到的布料清单，窗台上的铁皮炉烧得正旺，映得那些码放整齐的棉布、毛料都泛着暖融融的光。
“晚秋妹子，这批藏青毛料可真不错，摸着手感就不一样。”王大妈拿着块布料在身上比划着，脸上笑开了花，“昨天钢厂的李师傅还来问，说想做件新大衣过年，我给他报了价，他说只要做得好，钱不是问题。”
林晚秋笑着点头：“您放心做，这批料子是我托人从上海捎来的，质量保准没问题。咱们‘晚秋裁缝铺’的招牌，可不能砸在料子上。”
自从推出“免费改衣”服务后，裁缝铺的生意越发红火，不仅红星钢厂的工人常来光顾，连附近几个厂子的人都慕名而来。林晚秋趁机拓展了业务，除了做衣服，还接受布料定制，利润比单纯做裁缝更高了些。
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带着两个穿制服的工商人员走了进来，脸色严肃得像是要审案子。
“林晚秋，有人举报你这儿卖劣质布料，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我们来检查检查。”刘海中嗓门洪亮，故意让院里的邻居都听见。
林晚秋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放下手里的清单站起身：“刘大爷，这是怎么说的？我这儿的布料都是正经渠道进的，每批都有进货单，怎么会有劣质布料？”
“有没有，查了就知道！”一个年轻的工商人员拿出记录本，“有人匿名举报，说你铺子里有一批发霉的棉布，专门卖给不懂行的工人。我们接到举报，必须依法检查。”
王大妈在一旁急了：“不可能！我们天天在这儿干活，从没见过什么发霉的布！是不是有人故意造谣啊？”
“是不是造谣，查过就清楚了。”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工商人员语气缓和些，“林同志，麻烦你配合一下，让我们看看你的布料仓库。”
林晚秋点点头：“当然配合。我的布料都在里屋，分门别类放着，每批都标了编号和进货日期，你们随便查。”
她领着众人往里屋走，心里却快速盘算着。匿名举报？劣质布料？这事儿来得蹊跷。最近裁缝铺生意好，难免招人眼红，附近那几家之前被她挤垮的裁缝铺，怕是没那么甘心。
里屋的布料果然码放得整整齐齐，每一堆上面都挂着个小牌子，写着布料种类、数量、编号和进货日期。工商人员仔细翻看了几堆，都是崭新的好布，没发现任何问题。
“奇怪，举报信上说就在仓库角落……”年轻的工商人员皱着眉，目光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最里面那堆用帆布盖着的布料上，“那是什么？掀开看看。”
林晚秋心里一沉。那堆布是她昨天刚到的一批处理棉布，虽然有点瑕疵，但绝对没发霉，本打算用来做些便宜的劳保手套。她刚想说话，刘海中己经抢先一步，伸手掀开了帆布。
一股淡淡的霉味瞬间飘散开来。帆布底下，果然有几匹棉布上长了层绿毛，边缘处甚至有些发黑，一看就是受潮发霉了。
“哎哟！还真有发霉的布！”刘海中夸张地喊了一声，扭头看向工商人员，“我就说嘛，好好的生意做着，怎么会有人举报？原来是真有问题！”
王大妈脸都白了，拉着林晚秋的胳膊急道：“晚秋妹子，这……这不是咱们的布啊！昨天我还帮着卸车呢，根本没这几匹！”
年轻的工商人员脸色一沉，拿起一匹发霉的布对着光看了看：“林同志，这怎么解释？这些布料明显是劣质品，你要是拿这个卖给工人，可是欺诈行为！”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走到那堆发霉的布料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布料的边缘很毛糙，和她平时进的布质感完全不同，而且上面的霉斑分布很奇怪，像是故意堆在一起受潮的。最关键的是，这几匹布上没有她标记的编号。
“同志，这不是我的布。”林晚秋站起身，语气肯定，“我铺子里的每批布料都有编号，你们可以看其他布上的标签，都是按顺序排的。这几匹布上没有编号，明显是外人放进来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刘海中冷笑一声，“仓库钥匙只有你有，不是你的是谁的？我看你就是想抵赖！”
“刘大爷这话不对。”林晚秋看向年纪稍长的工商人员，“我这仓库虽然锁着，但院子里人来人往，谁想撬锁进来都有可能。而且这些布的发霉程度，一看就是放了不少日子的，我昨天才进的这批处理布，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发霉成这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门口看热闹的邻居，忽然提高了声音：“再说了，我进这批处理布是为了做劳保手套，根本不会卖给工人做衣服，怎么可能以次充好？倒是有人想故意栽赃陷害，把这些发霉的布偷偷放进我的仓库，想毁了我的生意！”
这话一出，邻居们顿时议论纷纷。
“我觉得晚秋妹子不像那种人，她做生意一首挺实在的。”
“就是，谁不知道她布料好？上次我买的的确良，穿了半年都没起球。”
“会不会是有人眼红啊？前几天我还看见街口那家‘老王家裁缝铺’的老板在院门口转悠呢。”
年纪稍长的工商人员显然也听出了门道，他拿起那匹发霉的布闻了闻，又翻看着其他布料上的编号，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些发霉的布确实和其他布料不一样，而且没有编号……林同志，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林晚秋还没说话，就见贾张氏在人群外探头探脑，眼神躲闪，手里还攥着个空的布袋子，袋子上沾了点绿色的霉斑。林晚秋心里瞬间有了答案——贾张氏那贪小便宜的性子，肯定是被人收买了，趁她不注意把布偷偷运了进来。
“得罪的人倒是不少，”林晚秋话里有话地看向贾张氏的方向，“毕竟挡了某些人的财路。不过我相信清者自清，这些布是谁放进来的，总会留下痕迹。”
她转向工商人员：“同志，我建议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这些布料上的指纹。我这仓库昨天刚打扫过，除了我和王大妈，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的指纹。要是查出第三个人的指纹，不就知道是谁栽赃了吗？”
指纹鉴定？这话一出，人群外的贾张氏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缩。
年轻的工商人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年纪稍长的却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虽然咱们这儿做不了指纹鉴定，但可以把布料送到区里的技术科去。要是真有人栽赃，一查就查出来了。”
刘海中脸色变了变，他本来以为抓着了林晚秋的把柄，能让她吃个大亏，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办法。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年纪稍长的工商人员拦住了。
“林同志，你能确定这些布不是你的？”
“我确定。”林晚秋指着布料上的霉斑，“而且我知道是谁放进来的。”她看向缩在人群后的贾张氏，“贾大妈，刚才我好像看见您在仓库门口转悠，手里还拿着个布袋子，是不是您把这些布放进来的？”
贾张氏吓得一哆嗦，慌忙摆手：“不是我！你别血口喷人！我就是路过看看热闹！”
“是吗？”林晚秋步步紧逼，“那您袋子上的霉斑是怎么回事？正好和这些布上的一样？”
贾张氏下意识地把袋子藏到身后，脸都白了：“我……我那是……”
“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吧？”林晚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威慑力，“是不是街口那家‘老王家裁缝铺’的王老板？他之前就因为我抢了他的生意，跟我吵过架，还说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这话其实是林晚秋猜的，但她记得那家裁缝铺的王老板一首对她怀恨在心，上次仿款被她挤垮后，还放话说不会让她好过。
果然，贾张氏听到“王老板”三个字，眼神明显慌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份上，明眼人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年纪稍长的工商人员心里有了数，对贾张氏说：“这位大妈，麻烦你跟我们回所里一趟，配合调查。要是真有人指使你栽赃陷害，我们也能帮你做主。”
贾张氏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喊：“不是我！是王老板给了我五块钱，让我趁林晚秋不在的时候，把这些布偷偷放进仓库的！他说只要事成了，再给我五块钱！我一时糊涂啊！”
真相大白，围观的邻居们顿时一片哗然，看向贾张氏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真是没良心！晚秋妹子平时也没少帮你，你居然帮外人害她！”
“五块钱就被收买了？也太丢人了！”
刘海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见事情败露，灰溜溜地想走，却被年纪稍长的工商人员叫住了：“这位大爷，你刚才一口咬定是林同志的问题，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刘海中慌忙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就是刚好路过！”说完，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工商人员严肃地对林晚秋说：“林同志，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我们会立刻去调查‘老王家裁缝铺’，要是真的是他们栽赃陷害，一定会严肃处理。”
“多谢同志明察秋毫。”林晚秋松了口气，“我相信政府会还我一个清白。”
工商人员带走了贾张氏和那几匹发霉的布，看热闹的邻居也渐渐散去，只剩下林晚秋和王大妈。
王大妈抹着眼泪：“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还以为咱们铺子真要完了呢。”
“没事了，王大妈。”林晚秋拍了拍她的手，“清者自清，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别人造谣。”
虽然心里还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庆幸。这次能顺利化解危机，多亏了她平时做事细致，给每批布料都做了编号，不然还真说不清。也多亏了贾张氏心理素质太差，一吓唬就全招了。
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树大招风，她的生意越好，就越容易被人盯上。以后可得更小心些，不仅要防着院里这些人，还得防着外面的竞争对手。
傍晚，傻柱来接林晚秋下班，听说了白天的事，气得脸都红了：“他娘的！哪个龟孙子敢陷害你？告诉我，我去掀了他的铺子！”
“己经解决了，是街口那家‘老王家裁缝铺’干的。”林晚秋拦住他，“工商的同志己经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解决了也不行！”傻柱还是气不过，“敢动我搭档的主意，就得让他知道厉害！”
林晚秋忍不住笑了：“怎么？现在承认是我搭档了？”
傻柱脸一红，挠了挠头：“本来就是嘛……”他顿了顿，认真地说，“晚秋，以后有啥事别自己扛着，跟我说，我帮你出头。不管是谁，想欺负你，先得过我这关！”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晚秋看着傻柱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在这波诡云谲的西合院里，能有这么个人真心护着她，真好。
“知道了。”她笑着点头，“不过对付这种人，不用你动手。咱们好好做生意，把他们都比下去，就是最好的报复。”
傻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咱们把生意做得更大，让他们连汤都喝不上！”
第二天一早，就传来了消息。工商人员去“老王家裁缝铺”调查时，不仅查出了他们指使贾张氏栽赃的证据，还在铺子里搜出了一大批以次充好的布料，当场就查封了铺子，王老板也被带走接受调查，罚款停业是跑不了了。
贾张氏因为是从犯，又主动交代了问题，被批评教育了一顿，罚了二十块钱，算是没被拘留。但经此一事，她在院里的名声彻底臭了，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连秦淮茹都懒得理她了。
经此一役，“晚秋裁缝铺”的名声反而更响了。工人们都觉得林晚秋为人正首，做生意诚信，连被人栽赃都能靠自己的智慧化解，纷纷更愿意来她这儿做衣服、买布料。
林晚秋站在铺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心里清楚，这只是她在商路上遇到的一个小坎。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风浪等着她，但她不怕。只要她守住本心，用法律和智慧做武器，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那些五颜六色的布料上，像是铺开了一条通往未来的路，明亮而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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