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刚把最后一匹藏青毛料挂上货架，就听见裁缝铺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傻柱正拎着个铝制饭盒站在门口，脸膛涨得通红，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像是刚从食堂一路跑过来。
“晚秋，有事儿找你。”傻柱挠了挠头，眼神有些躲闪，手里的饭盒被捏得变了形，“你先停会儿活儿，咱……咱借一步说？”
林晚秋放下手里的软尺，打量着他这副局促模样。自从上次帮秦淮茹续领抚恤金后，傻柱这阵子总往裁缝铺跑，有时是送几个刚出锅的肉包子，有时是蹲在门口帮着劈柴，今天这架势倒像是有要紧事。她擦了擦手上的粉笔灰，往里屋指了指：“进来说吧，正好王大妈刚送了新炒的瓜子。”
里屋是她隔开的小隔间，摆着张旧木桌和两把藤椅，墙角堆着半箱还没拆封的纽扣。傻柱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屁股刚沾到藤椅边又弹起来，来回踱了两圈才憋出一句：“刚才国营饭店的刘经理来找我了。”
“嗯，”林晚秋给搪瓷缸里倒了热水，“就是上次来食堂视察，夸你酱肘子做得好的那位？”
“对对对！”傻柱猛地停下脚步，声音提得老高，“他说他们饭店缺个掌勺的，想调我过去，给正式编制，每月工资三十七块五，还管两顿饭！”
这话砸在桌上，像块小石子溅起圈涟漪。林晚秋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三十七块五的工资，在这年头算得上是体面差事，比傻柱在工厂食堂每月二十五块的津贴高出一大截，更别说“正式编制”这西个字，在人人求稳的年代里，简首是砸在眼前的铁饭碗。
傻柱见她没说话，又急着补充：“刘经理还说，去了就让我管后灶，不用再给厂长拎包递烟，逢年过节还有福利分的带鱼……”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可我琢磨着，这事儿得跟你商量商量。”
林晚秋指尖划过温热的杯壁，抬眼时正撞见傻柱眼里的犹豫。他这模样倒让她想起前阵子帮秦淮茹跑抚恤金时，他蹲在劳动局门口的台阶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念叨“凭啥好人总受欺负”——那时他眼里的火气比灶台的火苗还旺，哪像现在这样，像个攥着糖纸拿不定主意的孩子。
“你想去？”林晚秋往他面前推了推水杯。
“想……也不想。”傻柱抓着后脑勺，指节都泛了白，“说不想是假的，谁不想端个铁饭碗？可食堂那摊子是咱俩人一起撑起来的，我这一走，你一个人……”他话没说完，却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大概是想起林晚秋从不是需要人护着的性子。
林晚秋忽然笑了，从抽屉里翻出本账簿推到他面前。那是食堂的月结算表，红笔写的支出项旁边，蓝笔标着密密麻麻的盈利——从最初每月三十多块的结余，到这月刚算出来的一百二十七块，数字旁还画着小小的上升箭头。
“你看这组数字。”她指尖点在“分红”那栏，“按咱之前说好的，食堂盈利你拿六成，这月该分你七十七块二。国营饭店给你三十七块五，你觉得哪个更实在？”
傻柱盯着账簿上的数字，眼睛微微睁大。他每天在后厨颠勺，只知道饭菜卖得好，却没细算过具体的数——七十七块二，几乎是国营饭店工资的两倍还多。
“可……可那是正式编制啊。”他喉结动了动，像是还没从“铁饭碗”的诱惑里回过神，“街坊邻居都说，有编制才算正经工作，跑堂做饭的再能赚，也是临时的……”
“那是他们没算清账。”林晚秋起身从货架上抽下张纸，提笔写了两行字。左边是“国营饭店”：工资37.5元+福利（折算约5元），合计42.5元，括号里标着“固定额度，涨幅有限”。作者“隔壁的老老王”推荐阅读《穿越四合院：我凭智慧躺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右边是“食堂分红”：本月77.2元，括号里写着“按季度递增，下季度预计超百元”。
“编制的本质是‘稳定’，但稳定也意味着上限固定。”她把纸推过去，“你在国营饭店，炒得再好，工资涨幅也是按规定来的，最多当个后厨组长；但跟着我干，食堂的盈利能翻番，你的分红就能翻倍，将来咱们开小饭馆，你当主厨，赚的只会比这多得多。”
傻柱的目光在两行字间来回扫，捏着饭盒的手慢慢松开了。林晚秋又补了句：“再说，你去国营饭店，每天炒的菜得按菜谱来，放多少盐都有规定；留在食堂，你想研发新菜式，咱就试新菜式，上个月你琢磨的酸菜白肉锅，不是卖爆了吗？这自由度，编制换得来吗？”
这话像是戳中了傻柱的痒处。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手艺，上次那道酸菜白肉锅，从腌酸菜的方子到切肉的薄厚，都是他一点点试出来的，看着工人排着队来打饭，那股子成就感，比拿任何奖状都舒坦。
“可……可刘经理说，去了能评厨师等级，将来能当大师傅……”傻柱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了。
“评等级不难。”林晚秋从抽屉里拿出张报名表，是她托人从劳动局要的“厨师等级考核”申请表，“我己经帮你报了名，下月初考试，凭你的手艺，评个三级厨师没问题。等咱饭馆开起来，挂个‘三级厨师主厨’的牌子，不比在国营饭店当掌勺的体面？”
傻柱看着那张报名表，又看看账簿上的数字，忽然一拍大腿：“我琢磨明白了！那国营饭店就是看着光鲜，论实在的，还是跟你干划算！”他抓起饭盒往肩上一甩，“我这就回后厨，下午试试你说的新菜式，用食堂剩的排骨炖藕，说不定能成爆款！”
看着他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背影，林晚秋拿起那张写着对比账目的纸，指尖轻轻敲了敲“下季度预计超百元”那行字。其实她没说的是，早上刘经理来找傻柱时，她恰好在街道办碰到了——对方不仅找了傻柱，还托人来问她愿不愿意把食堂“并入”国营饭店，给她个管理员的职位。
她当时只笑着问了句：“您那饭店月盈利多少？”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到三百，她便没再往下谈。有些机会看似，实则是用眼前的安稳，换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
傍晚收工时，傻柱拎着个砂锅过来，揭开盖子，浓郁的排骨藕香瞬间漫开来。“晚秋你尝尝！按你说的放了点陈皮，比上次试的鲜多了！”他眼里闪着光，全然没了早上的犹豫，“我跟后厨的人说了，明天就上这道菜，定价八毛，肯定能火！”
林晚秋夹起一块藕，粉糯里带着肉香，确实比上次试做时更有层次。她忽然想起刚穿越时，这个男人还只会梗着脖子跟秦淮茹争理，如今却能琢磨出“陈皮提鲜”的门道，眼里的光不再只映着灶台的火苗，还盛着对日子的盘算和奔头。
“对了，”傻柱忽然从兜里掏出张纸，红着脸递过来，“刘经理非要塞给我这个，说随时能去报到。我想着……烧了它？”
纸上印着国营饭店的录用通知，盖着鲜红的公章。林晚秋却摇了摇头，把纸折好塞进他兜里：“不用烧。留着它，下次谁再拿‘编制’说事儿，你就掏出来晃晃——不是咱没机会，是咱选了更赚钱的路。”
傻柱愣了愣，忽然笑得露出白牙，把通知往兜里紧了紧，像是揣着个沉甸甸的底气。那天晚上，食堂的酸菜白肉锅旁又添了道新菜，砂锅排骨藕汤的香气飘出老远，打饭的工人排起长队，有人喊着“傻柱师傅，这汤绝了”，傻柱颠勺的动作里，藏着比往日更足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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