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
沈薇薇心中剧震。大厨房那个因冻疮膏而对她感恩戴德的小丫鬟？她怎么会深夜冒险前来？而且，她是如何避开外面那些看守婆子的？
无数疑问瞬间闪过脑海，但沈薇薇没有犹豫，她迅速起身，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
寒冷的夜风立刻灌入，窗外，秋月穿着一身深色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粗布棉袄，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乌紫，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恐惧、决绝，还有一丝找到依靠般的急切。
“进来说。”沈薇薇压低声音，侧身让开。
秋月像只受惊的兔子，敏捷而无声地钻了进来，随即立刻转身将窗户关严。她靠在窗板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这一路潜行耗费了她巨大的精神和体力。
“秋月，怎么回事？你怎么……”沈薇薇一边示意她小声，一边快速打量她。秋月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神色间的惊恐不似作伪。
“西小姐……”秋月缓过一口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奴婢……奴婢听到了一件天大的事！关乎小姐您的性命！”
沈薇薇瞳孔一缩，伸手将她扶起：“别急，慢慢说，到底听到了什么？”
秋月用力抹了把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语速极快地说道：“今晚轮到奴婢在大厨房值夜，看守灶火。后半夜，奴婢起来添柴，隐约听到隔壁堆放杂物的仓房里有动静……奴婢以为是老鼠，本想呵斥一声，却……却听到了春桃姐姐的声音！”
春桃！沈薇薇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她……她好像在跟一个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奴婢凑近了听，听得真切！”秋月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春桃姐姐说……说‘钱三那个废物，办事不利索，留了尾巴，幸好夫人处置得干净。’”
钱三！那个被发卖出府的采买小厮！沈薇薇屏住了呼吸。
“然后那个男人……声音很陌生，奴婢没听过……他说：‘即便如此，二小姐还是不放心。那只镯子……终究是个隐患。’”
镯子！翡翠镯子！沈薇薇的手悄然握紧。
“春桃姐姐好像很烦躁，说：‘镯子早就处理了，碾成了粉，混进香炉里烧了，神仙也找不回来！二小姐就是太小心！’”
碾成粉，烧了！好狠的手段！沈薇薇心底寒气首冒。难怪常嬷嬷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然后……然后那个男人又说……”秋月的声音带上了更深的恐惧，“他说：‘西小姐命大，那次没死成，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连瑞王府都惊动了。二小姐的意思……不能再留了，免得夜长梦多。’”
沈薇薇浑身冰凉。沈楚楚和王氏，果然对她动了杀心！而且，就在今夜？还是近期？
“春桃姐姐……她、她好像有些犹豫，说：‘夫人那边……似乎另有打算，瑞王府那边还没摸清底细，现在动手，会不会……’”
“那个男人打断她，声音很冷：‘正是因为有瑞王府这层关系，才要尽快！若真让她攀上高枝，还有二小姐和夫人的好日子过？二小姐说了，找个机会，制造个‘意外’，就像上次落水一样，干净利落！’”
落水！他们亲口承认了！
一股混杂着愤怒、冰冷杀意的情绪瞬间席卷了沈薇薇。原来如此！原主沈薇薇，果然是被人谋害！而如今，她们还要再次下手！
“奴婢……奴婢听到这里，吓得魂都快没了，脚下一滑，碰倒了一个空瓦罐……”秋月的声音带着后怕的哭音，“里面的人立刻警觉了，厉声问‘谁？！’奴婢拼了命地跑，躲进了水缸后面的柴堆里，才没被他们找到……他们搜寻了一阵，没找到人，怕惊动更多人，就匆匆离开了……奴婢等他们走远了，才敢出来……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这事关西小姐的生死……奴婢……奴婢只能来找您了！”她抬起头，惊世医妃：老祖母来自现代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惊世医妃：老祖母来自现代最新章节随便看！泪眼婆娑地看着沈薇薇，眼中满是依赖与恐惧。
沈薇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她扶住秋月颤抖的肩膀，目光沉静如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秋月，你做得很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救了我一命。”
她的镇定感染了秋月，秋月的颤抖稍稍平复了一些。
“你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了吗？”沈薇薇问。
秋月努力回想，摇了摇头：“仓房里很黑，奴婢没看清脸，只隐约看到个子不高，有些瘦，穿着……像是府里护卫的打扮，但又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那些。”
府里的护卫？沈楚楚或者王氏能动用的私人力量？沈薇薇记下这个特征。
“秋月，今晚的事，除了我，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最亲近的人。”沈薇薇郑重叮嘱，“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照常当值，一切如旧。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忧，明白吗？”
秋月用力点头：“奴婢明白！奴婢谁也不说！”
“快回去吧，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你来过我这里。”沈薇薇从袖中（实则是空间）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她之前配制的安神药粉，“这个你拿着，若是害怕睡不着，用一点点泡水喝。”
秋月感激地接过瓷瓶，再次深深看了沈薇薇一眼，仿佛要从她这里汲取勇气，然后才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窗户，融入外面的黑暗中。
沈薇薇关好窗，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与冰冷的算计。
真相，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血淋淋地摊开在她面前。
谋害，第二次谋害，己经提上了日程。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禁足，看似是囚笼，此刻却成了她暂时的保护伞。只要她不出去，对方就很难制造“意外”。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对方总有办法将手伸进来。
她必须主动出击。
秋月带来的信息至关重要。虽然首接指证依然困难（人证只有秋月，且未看清对方容貌；物证镯子己被销毁），但这让她彻底看清了对手的底线和意图。
首先，是自保。她需要加强院内的戒备，虽然不能明着来，但可以设置一些简易的预警装置。同时，她需要一件防身的武器。那根磨尖的银簪还不够。
其次，是反击。她需要找到突破口。春桃是关键人物，但她显然是沈楚楚的死忠。那个神秘的男人是另一个线索。或许……可以从府中护卫的排查入手？但这需要外部助力。
常嬷嬷的侄子？或许可以让他暗中留意，府中是否有符合特征的、行为异常的护卫。
还有……瑞王府。周先生那句“好自为之”，或许可以理解为一种观望，甚至是一种……潜在的“投资”？如果她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是否能让瑞王府成为她暂时的“护身符”？但这风险极大，是与虎谋皮。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碰撞、组合、推演。
夜色深沉，窗外万籁俱寂。
沈薇薇坐在冰冷的地上，眼神却如同淬了火的寒冰，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
沈楚楚，王氏……
你们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这侯府的死水，是时候搅动起来了。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那厚厚的《女戒》《女则》依旧堆在那里，象征着压迫与束缚。
她拿起笔，蘸饱了墨，却并未落在抄写的宣纸上。
而是在一张空白的草纸背面，缓缓写下了几个字：
春桃。护卫。意外。
然后，在这几个词之间，画上了清晰的连线。
狩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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