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整个奢华的房间，瞬间陷入了死寂。
空气仿佛被抽干，连那袅袅的熏香，都似乎凝固在了半空。
苏轻言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软榻上的沈墨，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锦衣公子。
鬼医？
张千帆是鬼医？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这怎么可能？
张千帆是百鬼行的少主，行事高调，身份显赫。而“鬼医”，则是一个神出鬼没，连身份都成谜的传说。
这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呵呵……”
张千帆的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用一种看稀有珍宝的眼神，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墨。
“沈先生，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都己经是将死之人了，嗅觉还这么灵敏。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反而比任何激烈的辩解，都更让人心寒。
苏轻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看着张千帆，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无论你抛出什么，都会被他轻描淡写地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
“三年前，林婉儿的房间，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沈墨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那不是普通的药香，而是由‘龙涎香’、‘冰片草’和‘七叶一枝花’混合而成的味道。”
“这三种药材，单独使用，都是名贵药材。但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气味，不仅能安神醒脑，更能掩盖其他所有的味道。最重要的是，这种混合香，只有一个人会用。”
沈墨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手术刀，死死地剖向张千帆。
“因为，‘七叶一枝花’，是治疗你早年落下的‘寒毒’的必需品。而你，又偏偏有洁癖，喜欢用‘龙涎香’来熏自己的衣物。”
“所以，这股味道，己经成了你的标志。一个……只有顶尖仵作，才能闻出来的标志。”
沈墨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苏轻言听得心惊肉跳。
她终于明白，沈墨的底气从何而来。
这不是凭空猜测，而是基于他无与伦比的专业知识，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进行这场豪赌！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张千帆听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鼓起了掌。
“沈墨，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为了你，我甚至觉得，主人交给我的任务，都变得有些无聊了。”
他缓缓走到软榻边，俯下身，凑到沈墨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猜的没错。”
“那股味道，的确是我的。”
“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那又如何呢？”
“你凭什么认为，一个会用‘鬼医’名号的人，他的真身，就一定是‘鬼医’本人呢？”
沈墨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名号，很好用，不是吗？”张千帆首起身，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它能让我轻易地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也能让我轻易地，摆脱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让金蛇郎君那样的蠢货，心甘情愿地为我卖命。”
“所以，沈先生，你虽然很聪明，但你还是猜错了。”
“我不是‘鬼医’。”
“我只是一个……喜欢借用‘鬼医’名号，来办事的人而己。”
苏轻言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但她能感觉到，张千帆的话，半真半假。
他承认了味道是他的，却又否认了自己是鬼医。
这就像一个套娃，你打开一层，里面还有另一层。
“我凭什么相信你？”苏轻言冷声问道。
“你不需要相信我。”张千帆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你只需要相信，我能帮你摆脱《血盟书》的诅咒，这就够了。”
“至于沈先生……”他看向沈墨，“你虽然虚弱，但脑子还很清楚。你应该明白，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想找林婉儿，想找真正的‘鬼医’，就必须靠我。而我，也需要你，帮我找到一样东西。”
“我们合作，是双赢。”
“双赢？”沈墨喘着气，惨然一笑，“你把我们关在这里，这叫合作？”
“这叫‘保护’。”张千帆纠正道，“沈先生，你现在的情况，外面到处都是你的敌人，天剑山庄，金蛇郎君，还有……幽阁。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我给你最好的药，最安全的地方，这难道不是诚意吗？”
沈墨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张千帆说得有道理。
他现在，确实是一个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好。”
许久，沈墨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和你合作。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
“我要见她。”沈墨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我要见林婉儿。”
张千帆的眉毛，微微一挑。
“沈先生，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我们现在连‘鬼医’的影子都摸不到，怎么找到她？”
“不。”沈墨摇了摇头，“你找得到。”
“你既然知道林婉儿，知道《血盟书》，甚至知道‘鬼医’的名号，那么，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把她带出来见我。否则，我宁愿现在就死，也绝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这是他的底线。
他可以和张千帆这个魔鬼合作，但他必须先确认，林婉儿的安危。
张千帆看着沈墨那双不惜一切代价的眼睛，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消失了。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房间里，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苏轻言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张千帆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好。”
最终，张千帆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我可以让你见她。”
“但是，不是现在。”
“你需要先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什么价值？”沈墨问道。
张千帆的嘴角，重新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他转过身，走到墙边，拉开了一道暗格。
暗格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由琉璃制成的沙盘。
沙盘上，精细地雕刻着整个京城的地图。
而在地图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标记。
“这里，是‘大内宝库’。”
张千帆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也带着一丝疯狂。
“宝库里，有一件东西，是‘鬼医’让我帮他取的。”
“现在，我要你，帮我把它取出来。”
“只要你成功了，我不仅会让你见到林婉儿，我还会告诉你，关于《血盟书》诅咒的，所有秘密。”
“甚至……我可以帮你，彻底摧毁它。”
沈墨和苏轻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那个红色的标记上时，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大内宝库？
那可是皇宫禁地！
守卫森严，机关重重，别说是他们两个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也绝不可能在里面全身而退！
“你疯了……”苏轻言失声说道，“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不不不。”张千帆摇着手指，笑得像一只狐狸。
“我这不是让你们去送死。”
“我这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
“一个证明自己，是‘盟友’，而不是‘累赘’的机会。”
“怎么样，沈先生，苏姑娘，你们……敢接下这个‘试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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