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
张千帆的问题，像一根毒刺，轻轻地扎在沈墨和苏轻言的心上。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魔鬼般的兴奋。他仿佛在欣赏两只笼中困兽，在绝望中，如何选择是撕碎对方，还是联手咬断牢笼。
“你疯了！”
苏轻言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震惊而微微颤抖。
“大内宝库？那是皇宫禁地！守卫三千，机关遍布，高手如云。你让我们去那里，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她紧紧握着“惊鸿”剑，剑柄的冰冷触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她自幼在天剑山庄长大，听师父教诲的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皇宫，在她们心中，是皇权的象征，是国家的根基。闯入大内宝库，这己经不是江湖仇杀，而是足以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张千帆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风险越大，回报才越大。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有我的道理。”
“而且，你们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吗？”
他的目光，转向了软榻上的沈墨。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威胁。
沈墨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躺着，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仿佛一个局外人，在听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苏轻言能感觉到，他那看似平静的身体下，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我拒绝。”苏轻言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苏轻言，绝不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哦？”张千帆的眉毛，微微挑起，“那沈先生呢？你的‘挚爱之人’拒绝了，你是不是也该表个态？”
他死死地盯着沈墨，等待着，欣赏着他即将上演的挣扎与痛苦。
然而，沈墨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干。”
两个字，沙哑，平静，却重如千钧。
没有挣扎，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仿佛张千帆让他去做的，不是闯皇宫，而只是去街角买一包药。
“沈墨！你疯了？！”苏轻言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没疯。”沈墨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苏轻言，那双黯淡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光。
那是一种，在无边黑暗中，看到唯一一丝火光时的，疯狂而决绝的光。
“苏轻言，你听着。”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用，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没有资格，替我决定我的生死。”
“我妹妹的命，林婉儿的命，还有我们身上这个该死的诅咒……所有的一切，都压在我身上。我每多活一天，都是在透支。现在，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赌？”
“赌输了，我死。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
“赌赢了，我就能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赌？”
苏轻言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她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突然明白了。
这个男人，己经一无所有。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就没有了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
他唯一剩下的，就是他那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破宿命的，疯狂的心。
“好，很好。”张千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喜欢沈墨这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么，作为合作方，我需要你提供一些东西。”沈墨说道，他己经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沈先生请讲。”
“第一，大内宝库的详细地图，包括所有机关的布置，和守卫换防的时间表。”
“第二，我需要‘三日醉’和‘软筋散’的解药，以及……能让我在三个时辰内，恢复五成功力的药物。”沈墨的身体太虚弱，没有药物支撑，他连走路都成问题。
“第三，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妹妹的安全，必须由你亲自保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血盟书 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变成厉鬼，回来找你。”
沈墨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一个比一个首接。
张千帆听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沈先生，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不。”沈墨摇了摇头，“我是在告诉你，我参加这场‘游戏’的底牌。没有这些，我连进宝库的门都摸不到，谈何合作？”
张千帆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沈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欣赏，有忌惮，也有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好，我答应你。”他缓缓说道，“地图和药物，我稍后会派人送来。至于你妹妹，我张千帆在此立誓，只要我在京城一天，就没人能动她分毫。”
“那么，我们成交了。”
“成交。”沈墨点头。
“苏姑娘呢？”张千帆的目光，又转向了苏轻言，“你似乎，还没有做出决定。”
苏轻言站在原地，心中天人交战。
一边是她坚守了二十年的道义和原则，另一边，是这个刚刚用生命去赌博的男人。
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转身离开，她可以回到天剑山庄，继续做她的侠女，当她的天之骄女。
但是，沈墨会死。
沈晴会死。
那个关于“挚爱之人”的诅咒，将成为她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她的剑，将永远无法再心安理得地指向正义。
“我……”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也去。”
这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同时又背上了一个更沉重的十字架。
她看向沈墨，眼神复杂。
“我不是为了帮你。”她冷冷地说道，“我只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万一你搞砸了，我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而且，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疯子，到底要怎么从皇宫里，偷出东西来。”
沈墨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他的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太好了。”张千帆拍手称快，“有苏姑娘这位顶尖剑客同行，我们成功的几率，又能增加两成。”
“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卷轴，递给了沈墨。
“这是大内宝库外围的地图，以及，我们这次的目标。”
沈墨接过卷轴，缓缓展开。
地图上，朱红色的线条，标注着一条极其隐秘的，通往宝库深处的路线。
而路线的终点，画着一个小小的，如同心脏般的图案。
图案旁边，写着三个字。
【龙脉心】。
“这是什么？”沈墨问道。
“一件……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物’。”张千帆的语气，充满了向往，“也是，鬼医大人，最想要的东西。”
“去吧，我的‘盟友们’。”
“把龙脉心带回来。”
“然后，你们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满足。”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将整个房间，留给了沈墨和苏轻言。
奢华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看着手中的地图，看着那个名为“龙脉心”的目标，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己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一条通往皇宫，通往死亡，也通往……唯一生机的路。
“你真的……有把握吗？”许久，苏轻言忍不住问道。
沈墨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那条通往“龙脉心”的必经之路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这里。”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也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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